武楚偷偷一笑,悄无声息地点地跃近,决定吓唬吓唬这个胆小鬼。他眨眼之间就到了张远的身后,猛地用力抱起,大笑着飞速转起圈来。
转了三圈后,他感觉不对,软软的,应该是个女孩子。
这时候,他怀里的杨纯儿也吓得大叫起来。
他窘迫不已。虽然十四岁了,但他心理上还是八九岁的年龄。担心的完全不是男女授受不亲、风言风语的问题,而是其他的。
他这个心理期最瞧不起同龄的女孩子,不愿跟她们玩耍亲近,找到机会还要百般欺辱。现在,他竟然抱着杨纯儿开心地转圈。如果被人发现,传扬出去,他也太难堪了吧?
前方有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武楚急了,瞬间想出一个歪点子。他强行掩饰难堪的表情,手一松,轻轻一推,将怀中的杨纯儿甩到了几丈之外。
他沉下脸,三两步赶过去,指着地上不明所以的杨纯儿,厉声呵斥道:“死丫头,我听说你在私底下骂我,还用恶毒的血咒咒我,咒我和武府所有人不得好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和你那半死不活的爹滚出武府?”
武楚瞄了一下远处的转角,脚步声好像消失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继续呵斥道:“臭丫头,你以后给我小心点。居然还敢咒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发现杨纯儿并没有受伤,只是被惊吓到了,便装出气冲冲的样子走开了。
杨纯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很久,才低声哭泣出来。她慢慢站起身,一个人出了武府,低着头没有方向地乱走。不自不觉之间,竟然出了夕溪城北门。她继续往前走,脑子里面乱哄哄的。
“我没有咒你,没有骂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她想起杨莲师的话:武府上下人都很好,除了武楚,武楚不喜欢他们两个,非常不喜欢。
杨莲师不知道原因,他一直想找机会消除误会,但是竟然被武楚打伤了,一直没有去教场。
现在武楚又冤枉她,辱骂她。杨纯儿单纯地想着:“难道是有人在他面前偷偷说我和爹爹的坏话,所以他才会不喜欢我们?会是谁呢?”
她看到了希望,觉得只要回去跟武楚好好解释,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她微微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简陋的凉亭,名字叫醉萝亭。醉萝亭四面都是野草,已经到了她的腰部。她忽然觉得好累,便三两步走向凉亭,准备歇息片刻。
秋风宜人,她靠着斑驳的朱红木柱,很快进入了梦乡。吹面的清风,在她的梦里成了母亲轻抚的右手。耳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她的梦里成了换新衣服的声音。有一条黑黄相间、三尺来长、三寸来厚的二阶凰枫灵蛇缓缓爬上她的小腿,在她的梦里成了换上新的长靴。
二阶凰枫灵蛇缠绕在她的小腿之上,停顿了片刻,忽然就一口咬下去。杨纯儿从梦中惊醒,看到了灵蛇,来不及大叫,立刻就晕过去了。透明的毒液顺着她的小腿血液迅速流到全身。
四五个时辰之后,她才被杨莲师找到。武楚很快就知道杨纯儿被蛇咬了。他无辜冤枉了杨纯儿,正心生愧疚,便命人送去上好的解毒丹药。
三日后,他又去找吴老管家询问情况。吴老管家感叹道:“真不知道说她幸运好呢,还是不幸运好。幸运是她中了极厉害的蛇毒,按照药师的意思,中这种毒一两个时辰后,全身就会变成脓水,尸骨无存。但是这个小丫头不过血灵期的修为,却仅仅是昏迷不醒,其他一点事都没有。
不幸是她仅仅去荒郊野地的凉亭坐坐,居然也能被灵蛇咬伤。这小丫头小鼻子小眼睛的,挺可爱的,居然遇到这种事情。放心,武府一向待他们二人极好,这回丹药都用上了,过几天应该就会好转的。”
在服下解药之后的第三天夜里,杨纯儿开始发烧,全身烫如火烤。杨莲师急得不行,想尽各种办法给她降热,但一点用处都没有。后来药师来了,也是无用。但是两后天,高烧毫无征兆地快速退去,了无痕迹。
再过一天,杨纯儿醒了。按照一般情况,大病初愈后,病人一般都是全身软绵绵的,没有精神。杨纯儿不一样。她一睁眼,杨莲师就发现她的双眼比以前更加清澈透亮。好像大病一场对她来说,是一场成功的闭关修炼。
她的气息有点不顺:“爹,爹,我怎么了?”
杨莲师摸着她的小脸,溺爱地说道:“你被蛇咬了。丫头,没事去城外干什么,一个人太危险了。”
杨纯儿这才想起来昏迷之前,她看到了一条黑黄相间的灵蛇缠在她的小腿之上。虽然已经好了,还是不自觉地害怕。
杨纯儿起了起身子,轻声说道:“爹,我知道为什么楚哥哥不喜欢我们了。”
一提到武楚,杨莲师表情立刻黯淡下来:“哎,也不知道咱们哪个地方做得不对。之前五年都好好的,这个楚少爷一回来,就处处针对我们。可我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在万兽山脉时,我跟他说的话都极少,哪有机会得罪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