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安以为她在做梦。
闻君和的话,像是仙女编织的一场美梦,让人能沉浸在其中不愿醒来。
可是世间怎么可能有这么美的梦?
她脑袋里乱糟糟地,盯着闻君和时,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弄错了呢
他找自己的妹妹找了多年,要是弄错了,她不是他的妹妹,他岂不是会很失望?
而且,而且她……她怎么就会是闻君和的妹妹呢?
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姑娘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茫然,对事情的真相,接受起来有些慢。
闻君和不着急,只低声说道:“安安,阿兄没骗你,你若是不能接受,再等等就是。阿兄等你。”
柳安安听到这话,心中有些发酸。
闻君和找妹妹找了多年,他真的能等,等得住,也等得难。
“我……”她有些艰难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是你的妹妹呢?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这不是巧,这只是曾被时间埋没的真相。迟早都会知道的。”
闻君和不打算逼急她,退后一步。
“你不用为此烦心,家中的事我会处理好。等你想知道的时候,回家来就好。”
回家……
他说的,是闻家吗?
那个她入京后就一直听说过的,满门忠烈的闻家,原来有可能是她的家?
柳安安觉着这一天,太没有真实感了。
闻君和倒也忍得住,已经和她表明了身份,妹妹就是自己家的,跑不掉的。
小姑娘迟早都会认他,不着急。
柳安安被送回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回到宫门口了,忽地才想起来,如果她真的是闻家的女儿,那是不是陛下也会知道?
出宫半天,走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回来的时候,像是被霜打焉了的茄子,愁眉苦脸地,让元晨殿的宫女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噤若寒蝉。
柳安安脑子里乱成一片,她什么都在想,却什么都想不明白。
默大师口中,关于她义父的。
闻君和所说,她是他的妹妹。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她的父母是闻元帅闻夫人,那她的义父,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被默大师那么辱骂?
若是寻常人家,两家人发生口角误会都不是什么事情。
可是闻元帅是当时执掌天下兵马的战神,也是在那一年,殒身在战场。
义父是寻南郡的镇南王,藩王,也是当时靠近边境的国土一道防守线。
柳安安怎么想也想不出,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出生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入了夜,褚余见到的就是一个愁眉苦脸的小苦瓜。
柳安安见到褚余,就像是见到了救赎。
她不知道,可是暴君会知道啊!
无论是闻元帅,还是义父,一个是朝中重臣,一个是皇室藩王,暴君是帝王,他肯定都知道的!
“陛下!”
柳安安终于扫去一天的忧郁,打起精神来。
褚余在勤政殿已经知道,今日这一趟出宫,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只看起来,她并不想说。
无妨,这样也好。
“出去遇上什么烦心事了,让你焉了一天?”
褚余的话打开了柳安安的思路。
她起身揽裙坐到褚余的身侧,眼睛亮晶晶地。
“陛下,我闲来无事,想问问陛下一些旧事!”
褚余立即知道她想问什么,却故意为难她:“你问一件事,就要付一问的酬劳。”
提起酬劳,柳安安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今日在默大师那儿,她都快要被这两个字给折磨怕了。
“陛下要什么有什么,我付不起陛下要的酬劳。”
“付得起,”褚余哄着她,“比如说,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只要你替我束发。”
“真的就这么简单?”
柳安安却有些不相信。陛下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不对等的交易?
他如果想在这里耍手段,特别容易的。
束发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像是在故意给她送问题。
“就这么简单。”褚余一锤定音,“每次要求不重复,仅限于在元晨殿内,如何?”
这么好?这就是对她额外优待了!
柳安安感动不已,立即答应:“好!”
“你先问。”
褚余展现出来了对柳安安绝对的优待,主动让她来问。
柳安安很懂得投桃报李,哪怕是有酬劳的,但是暴君已经对她很好了,这么小的酬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主动给褚余端了一杯暖茶来,等他用了茶,才发问。
“陛下,我想知道……十五……不,”柳安安按着自己的年龄推算了一下,她还有几天时间就是十六岁的生辰,那么出事肯定已经是在十六年前了,“十六年前,闻元帅那一仗,是怎么败的。”
“他没败。”褚余眼神认真了几分。
“他对得起他战神的称号,在战场上,守护着身后的臣民百姓,从未败过。”
柳安安错愕地睁大了眼。
没有败?
可是所有人都说,闻元帅败在了那一战,还与闻夫人双双殒身。
“闻元帅那一仗打得很漂亮,让几个小国多年来再也不敢动心踏入中原半步。”这是小姑娘的父亲,她父亲的荣耀,不该被埋没。褚余难得认真给她解释道,“只是褚正人头猪脑,宣扬他打了败仗,让所有人都只记得,战神闻元帅败在了一场小战役中,打破了他在百姓心中封神的地位。”
柳安安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十六年来,所有人都只知道战无不胜的闻元帅死在了那一场战役中,提起他,都说的是可惜了这最后一仗,打破了他战无不胜的神话。
原来,原来这只是先帝给他泼的一盆脏水。
“先帝……”柳安安憋了半天,想骂人,但是不知道该怎么骂他才好。
褚余友好的提供了几个词:“蠢货,千刀万剐,败类,随便骂他,他都配得上。”
柳安安的怒气就这么被冲消了,她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