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淮慢慢把小铁桶勾了出来,打量了它几眼。
小铁桶里头残留着一点儿黑黑黄黄的污垢。
大概是在床下放了很久,大部分气味都消散了,只剩一层隐约的臭味。
就和书房里的淀粉一样,又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奇怪东西。
她将桶放了回去,站在好像遭了劫一样的卧室里,一时有点儿茫然。
日记的问题没想明白,谜团却又多了一个。
难道这个桶,就是所有的线索了?
沈茗淮一边往外走,一边思索;在她走过那只五斗橱的时候,她停下了脚。
每个抽屉都早就被拉了下来,只剩了个木头外框,就连木头外框的内侧,也都被她仔细摸过了一遍。
但是……五斗橱上,大大方方地摆着一小叠崭新的空信封。
因为它们一看就没被用过,所以刚才沈茗淮只是将它们都推散了,简单看了一遍。
此时她瞧了它们几眼,又一只只拿了起来,捏了捏,再打开信封检查内部。
每一个都是空信封。
只不过,倒数第二个信封里虽然同样空空如也,但再一看,她却发现信封内侧有一片淡淡的铅笔字迹。
妈妈: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你若是接到电话,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记得要装得很着急!
接到信两日后你来小艾家的旅馆找我。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这是一封事先准备好,以便随时都能发出去,又不愿意被人发现的信。
沈茗淮手指微微颤抖着合拢信封,将它放回了五斗橱上。
她慢慢转过身,看着门口的关常林,终于挤出了字句:“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他刚刚是干什么去了来着?
洗照片?
不对,他们今天没照照片,她大概记错了。
“……你在看什么?”
关常林站在她的身后,飘着纱窗的窗户遥遥地立在他的身后,柔柔的月光将他背光投下的影子波动得一晃一晃,唯有他的身体仍旧笔直漆黑地站在光下。
“我……我想看看这里是不是有我写完了,还没发出去的信。”
如果仔细听,就能够听得出来她声音当中带了一丝颤抖。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她有点明白为什么1972年的日记会被搬到1974年了。
在结婚的时候,她明明就停止了写日记。
想来也是,夫妻二人朝夕相处,要悄悄写日记总是不太方便的。
但她在婚后大半年时,却开始用婚前日记来冒充新日记了……
“我怀孕了”
四个光秃秃、白茫茫的字,一次次扎着她的神经。
一时间,所有的线索、谜团都争先恐后地要挤进她的脑海里,迫不及待地要连接成一条历史线。
“有吗?”
“什么?”
她突然回过神,吃了一惊。
“信,有要发出去的信吗?”
“不,没——没有。没有。”
他的容貌看上去还是一样,但神情却叫人想起了浮在冰上的一层薄薄雾气,让沈茗淮忍不住一颤,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