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她身着南诏国传统的服饰,银制的镯子和脚链撞在一起发出环佩叮当的响声。苍葭日渐与白泽熟识了,她一向是洞悉人心的好手,深知少年一见倾心不代表就能再见倾城,私底下接触时很注意关注这位未来夫君的喜好,两人如今虽未婚,却也蜜里调油的紧。
这是她苍葭的本事。
她天生心比比干多一窍,天生的风情万种,万般情浓。
这一日,凤城微雨。
苍葭喜欢雨天,可偏偏北方少雨,即使下起来也很难说几天几夜的连绵不绝,雨总是爽爽利利的落完就天晴。
南诏不同,这里的雨天像南人说话的声线,绵长的调子,让人感觉不到爽快。
白泽近来等着成亲,上午点卯的上个朝,下午的小会就不去了。他不是雍王那种事必躬亲的性子,一向懒散,非大事不动,天生带着抓大放小的聪明。他的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的生母十分有手段,国主其他的姬妾连个公主都不曾生下来,而他的父亲又刚好喜欢这个儿子,爱屋及乌的,对他生母内宅的手段也就当看不见。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白泽下朝后便往苍葭临时住着的院子里来。她倚在窗边听雨声,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未来的王妃,对她十分恭敬,不过才巳时初,膳房那边就有厨子拿了餐单子过来问她中午想用什么。
这里的菜也好吃,多山珍,吊的鸡汤也鲜,听说是放养的野鸡,与京里的那些不一样。
苍葭见他过来,便笑对红霜道:“去吩咐厨房让中午做鸡汤,给殿下补一补。”
南诏国为表对这个汉家媳妇的重视,院子里安排的婢女都是会说汉话的。不过苍葭过来时也带了不少仆人,这些人多是楚家的下人,也有一些是皇家赐的,以示个体面。
苍葭一向不喜欢在庶务上用心,快刀斩乱麻的指了楚家一位年高德劭的嬷嬷做总领,小事依旧让红霜料理,至于宫里来的那些人,她倒也是用,只不过也不会多看重。
毕竟也只是不用心,并不是真傻。
“有什么好补?我身体好着呢。”
白泽拔步进来,蟒袍玉带都按不住他骨子里的野,与苍葭同坐一榻上,见她在笑,也跟着笑。
“你好像很喜欢雨天。”
看着苍葭微微勾起的唇角,白泽若有所思的说。
这个人是在乎她的。因为在乎方有这样细致的观察,因为在乎才会在踏入院中的这一刻起便将身上的锐利与深沉尽收了,显出少年人才有的灼热的光芒。
像犬类。忠诚的、热情的。
苍葭放过雨,转头去看他。
他真好看。微微小麦色的肌肤,鼻梁高挺,眼神明亮。
他的右耳带了个小小的银环,一点点,显得性感又危险。
“诶,还是专门为你点的鸡汤呢,我不爱喝那些东西,鲜是鲜,但没味道。”
“那我也不喝,你喜欢什么我喜欢什么。”
他蹬鼻子上脸,挨着她挨的更近了些,觉得她身上香喷喷的。想揽她的腰又不敢,于是又远了些,摸摸鼻子,心里盘算着成亲的日子。
骂了给他们卜日子的术士一遍。
是个君子。
苍葭见抻他抻的差不多了,又见外头雨势渐消,佯做无意道:“我进宫这几天都没机会好好走走,都快躺懒了骨头了。”
白泽不疑有他,何况再处下去他估计更觉时光难捱,于是立刻站起来,应承她:“走,带你四处转转。”
男子大多粗心,少想雨天出门会不会湿罗袜。
苍葭一笑,站起来与他并肩,他生的高,蜂腰腿长的,苍葭只好抬头看他。
“诶。”
她喊了一声,他不经意低头,带出难见的温柔。
“你待会可得走慢点。”
苍葭故意这样嘱咐一句,含了风情。白泽听罢,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所以说她实在是个风月里的老手。
当然她也曾单纯过。
因怀疑她喜欢看雨,白泽带她去了湖边。
苍葭如今住的地方不算宫中的内庭,还是在前殿和后宫的交汇处,算是南诏国主用来招待客人留出来的一块宫苑,有时候王宫若有午宴,那些王公贵族们嬉戏的晚了,也可暂在这里留宿。
因此其实谢明曜与苍葭住的地方相隔其实并不远。
路过如今谢明曜所处的院子时,不知道她正和白泽说着什么,被那人逗得笑出声来,含着羞飞了他一眼,嘴里念着你别胡说,垂着的手却对着空气画了个圈,那声音便穿透了院子的门与墙,落到雍王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