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年不知何时竟又回了她身边, 他难得有谈兴,带着一点真心实意的高兴,问她:“如何?”
嗯?苍葭微一挑眉,从侍从端着的盘子里拿了两杯香槟, 一杯递给他, 一杯留给自己。
魏知年接过那杯香槟的时候指尖碰到她的手, 肌肤相触的瞬间苍葭展眉对他一笑, 竟拿魏知年之前问过她的话来反问他:“魏知年,如何?”
“很好。”
他含着笑将那杯香槟一饮而尽,他是个有很多应酬的人,自然不能把太多时间都分给她。但他似乎不愿意她经常逃离自己的视线, 在苍葭将香槟饮尽后,随手将残杯丢给侍从,示意她陪他去应酬。
苍葭巴不得。毕竟有魏知年这样夺目的男伴,撩一撩那些曾狗眼看人低的人的眼, 极好。
聂菀菀亦随沈玉霖与人寒暄, 魏知年此时过去不无刻意, 但这样的刻意令苍葭喜欢。
“所以我们现在就等着喝沈兄和聂小姐的喜酒了。”
不远处传来欢腾的笑闹声,赵非和冯念安也在, 他们见魏知年来了,本来聚在一起的圈子便给他俩腾出个位置。这里头有人是没经过昨天的宴的, 见到苍葭难免惊讶,脸上的神色还来不及掩盖,魏知年于是对苍葭道:“看来都是你的熟人。”
这话其实说的很挑衅了,尤其对沈玉霖和赵非这两位知情者来说,毕竟在沈玉霖的视角中,魏知年是昨天在百乐门的酒宴上认识苍葭的, 而且昨天她最初的身份是沈玉霖的女伴。他不过花了一个晚上就让苍葭成为了他魏知年的女伴,还闹得人尽皆知。
这世上,两女争一夫,常人便赞这男人好艳福,两男争一女,就令人觉得很暧昧了。那种暧昧既带着心照不宣的色/欲,又常怀令人瞧不起的品评,尤其是输掉的那个,举凡提起来,往往不会是什么好话。
赵非因此欲言又止的看了沈玉霖一眼,果然见沈玉霖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霸道惯了,又有权势。在这社交场上从来都是如鱼得水的,今日却被魏知年就这么点了一下,如针扎。
聂菀菀见未婚夫面色不虞,有心替他圆场,便笑:“从前顾小姐也是常来社交场合玩的,自然也都认识。”
“是吗?”魏知年明明接的是聂菀菀的话,却含笑看向苍葭。苍葭心知这人是想给自己出头,不过鳄鱼的眼泪和狼人的糖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得人沉溺。
他在这男女间的三角关系里捕捉恶俗的趣味,而沈玉霖、聂菀菀和顾渺渺这三人的关系,则是对这份乐趣最好的演绎。
慢慢的,连剩下的几个人都觉得尴尬起来,尤其其中有一个,就是当日沈玉霖在这里侃侃而谈他已向聂家提亲时问他“那你这位姨太太怎么办?”的男士,咳了一声道:“是啊魏兄,你从前应该也见过顾小姐。”
“见过,顾小姐为人不拘一格,见之难忘,就如同沈兄对聂小姐的观感一样。”
这人可真知道打蛇打七寸,若说聂菀菀这位完美的淑女有什么雷区,就是有人将她与顾渺渺相提并论了。魏知年话又说的露骨,就仿佛他同苍葭真是男女朋友一般,在场的旁人倒觉出什么来,却惹得沈玉霖一通脑补,还以为昨晚魏知年送苍葭回去时就发生了点什么。
脑补出那香艳场景,她曾经那白花花的臂膀与娇啼般的声音一股脑地涌进他脑中,他面色遽变,好在沈玉霖生性克制,虽然所有人眼见他黑了脸,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喊一声沈兄,沈玉霖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魏知年却仿佛看透沈玉霖所想,看他那一眼直看穿了他的心肝脾肺肾,接着又极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笑容仿佛会说话一般,令沈玉霖深觉刺目。
但苍葭没有魏知年这种耐心,毕竟她不喜欢折磨人,直来直去的报复对她来说要更痛快一些。由此可见魏知年的确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有把人逼疯的耐心,也能轻易洞察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痛与暗,就如同一个高明的猎手,游走于黑白之间,举凡动手,一击必中。
于是他将手虚揽上苍葭的腰,但刚也说了,与魏知年风格不同,苍葭向来是个没耐心的实干派。那从前只对沈玉霖展露的温柔与风情如今尽归了魏知年,她将他手上的动作砸实,笑出一脸的真情实意。
沈玉霖的脸再次黑了,而聂菀菀若还没察觉沈玉霖黑脸的原因就是真的瞎了心。一种奇怪的嫉妒和痛厄在她心里横冲直撞。这时场面的确已经有些不好看了,魏知年却像是未有所觉一般,转而又说起当下热议的政治上的话题。
他说正事的时候倒是挺像那么回事,沈玉霖也恢复了之前的风度翩翩,赵非不知为什么竟要打发冯念安走,冯念安正要转身,忽然一只手抓上了她。
是红姐。
在苍葭印象里,红姐是个很喜欢笑的女人,她笑起来也好看,但此时她却不笑了,她不笑的时候身上又是另一种风情。这种风情在这种场合里便显得更加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