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痕和渐离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苍葭话中之义, 渐离刚直,待反应过来后,低声狠赞了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娘娘英明!”
却说储秀宫得了个可以把明贞气到吐血的消息, 一时踌躇是否该告诉她实情, 但阿罗侍奉明贞多年, 知道这种事终归瞒不住,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与她说了。
好在明贞并没吐血, 不过那样子与真吐血也没什么两样。只见她双目赤红,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盛着汤药的瓷碗摔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穆清, 你可千万别再落在我手里。”
苍葭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就在回宫的路上, 她竟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说不定是皇上想娘娘呢。”
苍葭甩甩帕子。?“我觉得是明贞骂我呢。”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不过说实话, 其实也并没多好笑。
解珩于夜半醒来, 伸手下意识地想要去搂身边人,却发现这诺大的龙床上只他一人,心里顿觉空落落的。
翌日,苍葭邀了解珩同去看明贞, 宫里的迎春已是即将开败了,春风吹来动人, 她今儿画了个现在已经不流行的三白妆, 更拿珍珠作花钿,头戴一年景,浅白抹胸,胭脂红对襟, 端的是风华无双。
解珩乍见苍葭时亦有瞬间惊艳,两人同乘一辇,晌午刚过,宫里的贵人却担心被太阳晒黑了肌肤,一般这时候都是不会出门的,但陛下与兰贵妃同去储秀宫看望贤妃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众人心下各有议论和思量,唯有淑妃,心情实在复杂。
翊坤宫的意见耳房内,江佑正与淑妃对弈,一子落下,他那略显单薄的眼皮撩起来,似笑非笑地淑妃道:“娘娘可准备好了。”
淑妃性子平和,棋风却是凌厉,眼见着就要围死江佑,落子的手却一颤,险些歪了。
“时机未到。”
“娘娘是在拖延?”
“江佑。”啪地又落一子,江佑败了,干脆将手一挥毁了全局。
“娘娘有什么顾忌都可讲,江佑洗耳恭听。”
“穆清尚未站稳脚跟。”
江佑挑挑眉,眸子里露出重重的嘲讽。
“笑话,她穆清现在出尽风头,连明贞都是她手下败将了,还不算站稳脚跟?”
“督主,你要明白,是因为本宫不喜欢陛下,所以陛下才不喜欢本宫。但不代表本宫不了解陛下。陛下手段一向高妙,不也是因为此,督主才不敢用任何一个内侍去给陛下下药吗?督主,你究竟是想要让陛下日渐暴戾,还是想陷害穆清?”
“你!”
“督主。”淑妃注视着江佑几乎是恼羞成怒的脸。“再等一等,要么,等穆清彻底站稳脚跟,我会暗示她为了巩固这帝宠,偷偷给陛下下迷情药。要么就等有新的宫妃动摇穆清的地位,我会以她需要一子傍身的名义要她偷偷地给陛下下必生皇子的药。三日之后,就算穆清有所察觉,她为了保住自己,就必须站在我们这边。”
“娘娘为了保住穆清,真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可娘娘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们败了呢?”
“那我也可以保住她。胜了,她就是功臣,败了,她是与这事毫无关联的人。”
“凭什么?”
“凭我的脑子。”
然后江佑看到,淑妃竟就在与他对谈的功夫,将他们方才的棋局复原了。
储秀宫上下终于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来的陛下。
不过还顺带来了个他们不喜欢的兰贵妃。
尤其是兰贵妃今日可太美了,美得真叫人讨厌。
常院判和太医院其他几位太医此时也是在的,几人相继看了贤妃的脉,心下各有思量,准备着陛下来了圣裁。
陛下今日一身玄色常服,他十几岁时就带兵打仗,如今天下靖平,但他仍算半个马背上的帝王。因此他绝不算白,但也不黑,那略偏小麦色的肌肤配着他的剑眉星目,却是一种不怒自威。
贤妃只听一声皇上来了,顿时喜气盈腮,就要亲自下床来迎,却在站起来之前发现略差陛下半步的苍葭,脸上的笑便凝在那,一时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还是阿罗忠心,心里也知道此时是拉印象分的时候,硬生生将她扶起来,嘴里还说:“娘娘仔细脚下。”
贤妃此时也会过来了,立刻作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往解珩那儿走去。
解珩对贤妃的情分虽说已是相当的淡了,但就凭她这张脸,解珩对她也厌不到哪去。
“陛下。”贤妃露出个且惊且喜的笑容,脸上的泪珠子不要钱似的掉,规规矩矩地朝解珩行礼。
此刻她是这样的羸弱,嘴上却不饶人,只说着陛下如何这时候才来看贞儿。
她这样子又叫解珩不由心笙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