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莲接着道,我在十几岁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脸上发痒难耐又起疙瘩,去了许多医院都以为是一般的青春痘,吃的抹的喝的药品用了一副又一副都不见好,我爸我妈又着急托人找关系寻偏方,就是治不好。急坏了我爸我妈,我自己也非常苦恼,着急了就用手在脸上扣,恨不得把一张脸皮撕扯下来,这样一搞脸给抓挠得乱糟糟的更难看了。
王科长听了很理解地说道,是啊,一个漂亮女孩子,长青春痘本来正常,但过了那段时间慢慢会自动消失,不但没有消失,用夜去不掉,挺俊俏个姑娘怎么得了这个怪病,要是我姑娘这样我也会着急的。
艾莲道,谢谢王科长的理解,又接着道,说来更怪,我大姨领着我表姐从s市来我家,呵,表姐带来好多我看都没看见过的胭脂粉扑香水化妆品,我也从来不用这个东西啊,只是用穴膏抹一抹。表姐在卫生间化妆时我好奇地站在旁边看,表姐对我说,你也用一用,对你的脸兴许有好处,也好盖一盖、压一压,再看上去也许不会那么明显。本来我不想用,但想到用药也治不好,有病乱投医,再说女孩子对那类东西天生感兴趣,心想就试一试,万一试不好也坏不了哪去。可转念一想,化妆后还能上学吗,坐在教室里会不会影响别人。表姐噗嗤笑道,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里还这么土老帽,我们那里的女孩子都比着用这个牌子那个牌子的,这是女孩子爱美的天性,谁愿意说谁说去吧。然后又指着那携妆品道,我用的可都是法国名牌。说完,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拿起粉扑就往我脸上扑,又拿起香水瓶子向我脸上脖子上喷洒。我的脸开始感觉痒痒的,很快又感觉杀的慌,有刺疼的感觉,刺疼得心里发慌,有点象把盐面子洒在脸上的感觉,又蛰的慌,感觉是说不来的难受。我说,这个东西对我是不是过敏。
表姐看我的表情,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我怎么看你难受的样子我说,我怎么感觉一阵阵钻心的难受。表姐一听也害怕了,可别大发了,本来是疙瘩,别再变成大包,说着急得直哭。
我又反过来安慰她,说没关系,就是出啥问题也不能怨你,你也是对我好心。说着说着,我脸上那些复杂的感觉却渐渐变轻了,我轻轻地用手抚摸了一下,感觉那些疙瘩有点变干瘪了。表姐一听转忧为喜道,那就再观察一会儿。我们两个说笑的空儿,我又不放心地用手摸了摸脸,真奇了,结痂的疙瘩竟然刷刷脱落下来,脸面也好像变得光滑平整了许多,竟然和犯病前差不多了。再一照镜子,表姐在旁边喊道,哇,好了,太好了,边拍着手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把你的病治好了呀。太神奇了,说着喊着跑出卫生间进了客厅。我妈我大姨正在那里唠如何治我的病呢,听到喊声还笑着说,看把两个孩子疯的,也不知道个愁。一听表姐说的,也赶紧跑到卫生间里,一看果然也高兴起来。
几天后,大姨和表姐走了,把化妆品都给我留下来,还戏说兴许这里面有治你脸的偏方呢。我见好了也就停了下来。可是,没有几天又长出来了,而且疙瘩的个头比以前的还大,数量也多。这下把我们可急坏了,我爸我妈着急要去医院,还埋怨我们瞎整胡闹。我说,干脆还是用表姐留下的化妆品再试一试,一试还真灵。从此我的脸面就离不开化妆品了,医学上叫药物依赖性,有点象犯毒瘾,可我管这叫美的依赖性吧。后来发现,刺激性越强的化妆品越好使,离不开甩不掉了。我上学去,班主任老师也象你一样,找我谈话,我就把情况对老师说了,我说我并不是象老师想的那样爱美图风流,败坏班风学风校风,我这是治病。老师听了当然不信了,哪有化妆品能治青春痘的,怀疑我是托词。我就把这个过程对老师讲了,老师也感到奇怪。意想不到的是,我同班的同学,特别是男同学也依赖上了,是对我的依赖性,啊,不,确切地说,是依赖我散发出的香味。我偶尔有事缺课,男同学闻不到我脸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变得心神不定,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一个个象丢了魂似的,课也听不好了,全班同学成绩下降。我一去大家就心安了。我的病对香水化妆品产生依赖性,男同学又对我散发出的香味产生了依赖性,有点象连环套的依赖,难解难分。有的女同学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看笑话,冲着那些男同学恶搞道,你们总有毕业分手的时候,看你们毕业后怎么办,不可能艾莲到哪里你们也跟到哪里,除非同她结婚,结婚你们那么多人也不能都同她一个人结婚啊。女同学也不甘寂寞,看着那些男同学围着我转,也纷纷效仿,一时化妆成风,接着象刮风一样,市里各个学校弥漫着香气,听说后来扩散到工厂机关。这个可不能怨我啊,她们化妆不像我,她们纯粹是为了爱美。真是怪事连连,我爱人就是我同班同学,他对我的依赖性太强,不但在学校依赖,离不开我,回家后也受不了,他就是离不开我散发出的香味,他后来说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追我。
王科长好奇地听了艾莲的诉说,松了口气,然后同情道,真是难为了你,这样吧,我把你的情况向行长汇报一下,说明情况,别因为这个对你产生不应有的误解。再说,也不能因为这个给你单独安排一个办公室啊,那不成了变相提拔。又不能把你和那些女同事都安排到一个办公室,没有那么大的办公室,工作起来也不方便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却担起心了,你办公室的那些男同事可别对你产生那种依赖性,如果有人追你就不好办了,尤其是其他女同事特别是年纪轻的,可别效仿你的做法,那样很容易出乱子,搞的机关不是机关。
艾莲一听,没想到因为自己会把问题搞的这么复杂,疑道,不会吧。
王科长的担心勾起了艾莲的顾虑,艾莲的顾虑没有变成现实。这件事王科长也不好兴师动众地去办,一本正经地把大家召集起来或者利用开会机会把情况向大家说明一下,事情的真相是渐渐让大家都知道了。艾莲的香味是治病的药物不是诱惑人的魔鬼,男同事们包括年轻的吴为,明白了真相感觉也真的改变了,香味是香味可感觉上变成了药味,也自然感觉不那么刺鼻诱人了,女同事们呢,本来萌发了效仿艾莲的念头,可一听说她是为了治病,担心一效仿会被男人们看做病态,自然打消了那种念头,这里的男女同事对香味都获得了免疫力,也就没有因为香味引发什么故事。由艾莲已经传播出去的香水依赖,却还在社会上继续传播着,出了什么风气乱子,反正与艾莲无关,艾莲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艾莲的香水事件刚平息,女王科长的丈夫升任省委副书记,她也提拔当了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的处长,从别的地方转来的地委书记在秘书长一帮人的陪同下,到各处室走动巡视一圈,与大家见见面,握握手,问个好。吴为握了新来书记的手感觉奇怪,这男人的手怎么这么绵软,象棉花套子一样。后来听从行政处转来的,那个新来的地委书记能力特强,把那校委专员们使唤的滴溜溜转,自己却整天泡在招待所里淘空了身子,如果没有淘身子的毛病,早就调中央去了。吴为听了还纳闷,怎么这么大的领导也象社办工业的李书记谢厂长有这个癖好。
吴为喜欢理论也务上了理论,办公室订阅的理论期刊和报纸很丰富,几乎应有尽有,很对他的口味,他投入了疯狂的阅读并不停地做笔记,感受着改革春风的沐浴。但身边人身边事可没那么多理论,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因为新办公楼没有交工,房屋紧张办公室主任也在同一个房间里办公。办公室侯主任看新来的吴为年轻就经常喊,小吴,去送液化气罐,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跟着人出去了,原来是单位负责给职工家庭的用气。送了一圈回来屁股还没坐稳,又喊他去给下边来的一位老行长去买票。刚开始他还以为主任信任他,第三件事分大米,也有他,他才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羞愧,明白不是人家信任他,而是他年龄最小,人家拿他当小打,勤杂工,随叫随到。他的兴趣不在这,初来咋到不好拒绝,但也不是很痛快,人家再喊他看他不像开始那样不管正在干着什么听到喊声抬屁股就走,他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不愿意做就把关系弄僵,他装作入神的样子磨磨蹭蹭故意再看上几眼书,明明已经站起来还要再浏览一眼,老侯看他虽然执拗不爽利,却又不能不喊他,再喊时却萌生为难怯意,这里是机关不是学校,不是用来专门学习的地方,但学习毕竟是正经事,尤其对于好学的年轻人,总用杂务去冲击干扰显得有点掉价,吴为这样的应对就有了几分斗智斗趣的意味。吴为来了一段时间,工作生活已经基本就绪,惦记父母回家里看看,赶上礼拜天就坐着火车回到河边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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