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私自入京,想必也给你们添麻烦了。本王也懂得藩王无诏不得入京的道理,只是墨青崖这孩子不懂事,如若你们两个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倒真是王叔的错处了。”平宁王告罪道。
原本此事便是墨青崖擅作主张,他这个人不靠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墨御尘也早就习惯了,倒也不至于真的和他过不去。
只见墨御尘笑了笑。
“王叔多虑了,父皇没有怪罪此事,只说让王叔您回到封地之后好生养病,不用过于担心。”墨御尘道:“不论何时,身子都是最重要的。”
皇上多疑乃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谁敢真的触皇上的眉头?
平宁王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当年也是一起长大的,对这个兄弟自然再了解不过。
他生性多疑,往日里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这些年来脾气更是尤甚。
墨御尘能在皇上的面前求情,将他们父子给保下来,也是实属难得。
看来皇上这一次是真的有心将皇位下让了。
平宁王清醒算是这一路上难得的一件好事,元向晚担心路上颠簸,再有个什么危险,便让琅桥到前面的马车上去照顾。
墨御尘见状,便也欢欢喜喜的蹭上了元向晚的马车,赖着不走了。
小罗也坐在车里,看着正襟危坐的王爷和王妃:“王爷请喝茶吧,这茶叶是我们王妃从京城里带出来的,都是您平日里爱喝的。”
“王爷您冷不冷,用不用奴婢也给您灌一个手炉?”
“哎呀奴婢忘了,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就只带了这一个暖手炉,给了我们王妃。如若王爷冷的话……”
驾车的李疆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此时一只手伸进了马车里,将小罗薅了出来与自己并肩坐在马车外。
“你干什么呀,你拉我干什么!手手手疼……”
听着外面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吵嘴,元向晚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伸手摸了一把墨御尘的手,他昨儿一夜没睡,尽早又连着赶路,此时双手都是冰凉的。
楚王殿下天生就像是个超人一样,军机处忙的时候每天只睡两个时辰,第二天依旧神采奕奕的起来当值,当真是我辈楷模。
只是这样熬下去,也难免不会生病。
元向晚将自己手上捂着的汤婆子塞在了楚王的手中:“你昨儿一宿没睡,现在肯定累了吧,要么我给你铺一铺枕褥,你在马车里躺会儿休息一下?”
元向晚若是不说,墨御尘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困倦。
可此时元向晚提起,墨御尘便真的觉得自己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他笑着靠在车板上:“那你陪我躺会儿?”
元向晚昨晚睡得足够多了,现在倒是真的睡不着。现如今几人的车队已经拐到了官道上,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恭王的人再会卷土重来了。
她坐在一旁铺床:“好呀,那你好好睡觉,我躺一会儿看看话本儿。”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困了。”墨御尘靠着一侧躺下,分了大半的被子给身边的人,仰面看着摇晃的马车:“等一会儿你若累了,便也闭眼睡一会儿,今晚大概能够行至叶城,晚上我带你出去逛逛。”
“真当这一次是出来游山玩水啦。”元向晚眯眼笑道:“等你睡一会儿我便唤你起来,昼夜颠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等晚上到了驿馆,你再放心的好好睡。”
墨御尘笑了一下,却是不再说什么了。
却不想这一觉真的睡的极香,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都渐渐暗了下去。
元向晚嘴上说着让他睡两个时辰便唤他起来,合着是在逗他玩儿呢。
墨御尘撑着车板坐起来,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便见李疆坐在最前面御马,而元向晚和小罗一左一右的晃着腿聊天儿,倒是很有些青春活力。
元向晚背对着他,倒是也没听见他起身的声音。
倒是小罗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墨御尘,连忙出声道:“殿下醒啦。”
“醒了。”墨御尘道:“李疆,现在是到哪儿了?”
马车不紧不慢的走,许是元向晚担心他睡得不安稳,这才让李疆慢一些驾车的。
车轮碾压过官道上的小石子,发出规律的辘辘声,李疆估算了一下路程道:“还有十里左右到达叶城,天黑之前是可以入城的。”
昨夜在破庙里冷风扑面,睡的也并不安稳。今日进了叶城的驿馆,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李疆伸手推了小罗一把,将小罗推的一个趔趄。
她顿时炸了毛似的瞪着李疆:“你推我干什么!”
墨御尘和元向晚瞧着,一起坐在马车的车板上笑了起来。李疆一副眼角抽搐了的模样,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马车。
小罗依旧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还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他的眼睛:“你眼睛不舒服么?要不要让王妃替你瞧瞧?”
“我看你是没长脑子吧!”李疆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在了小罗的头顶,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人扛在肩上,飞檐走壁的掠去前面的马车上了。
元向晚笑得不行,险些栽倒在车板上。
墨御尘伸手牵了缰绳稳住马车,和她并肩坐在一处:“在京城的时间久了,总觉得身边除了人心险恶便是风云诡谲。现如今出来转一转,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自然是有。”元向晚接住了马车路过时从两侧树木的枝杈上震落下来的碎雪:“其实说实话吗,我这个人并不算是重权势。对我来说子要过得开心,每一天都过得踏踏实实,那么便足够快乐了。”
墨御尘别过脸来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也是一阵的沉默。
是啊,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孩子。虽说比大部分的女孩儿要更胆大一些,但毕竟也只是个女孩子。
她也希望自己能够过上快乐无忧的生活,不用每天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墨御尘沉默了一阵,还是缓缓伸过手握住了元向晚垂在身侧的那只手。
“是不是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太多,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也确实是我太过自私了一些,不该将我的想法强加在你的身上……”
“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慢慢想清楚了而已。”元向晚突然开口道。
她偏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原来我总是觉得我自己好便足够了,其它的人也没有多么重要。只要我在乎的人都长长久久的留在我的身边,健健康康的生活着,那便是最大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