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是少见的赤红,他仰头,将几欲溢出的男儿泪逼回眼眶。[爱^书^者^首^发]
温皈寒一身白衣,静默无言的走入灵堂。
不过几日时间,他的面颊已经彻底的凹陷了下去,眼睛下面青黑的一轮尤其明显,目光空茫而死寂,仿佛已被抽离了灵魂。
“皈寒。”锦辕叫住他。
温皈寒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着他,“臣在。”
仿佛有无数的话要说,然而最终,他只是轻声说道,“节哀。”
“谢殿下。”
言毕,温皈寒转身,在棺木前跪下,静静的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眉眼间有一股死寂般的沉静。
“老师临走时,可留下了什么话?”锦辕走近,在他身边的蒲团上跪下,白色的衣袍在地上铺泻开,如同一地凄冷的雪。
“他说,日后的路,殿下要谨慎而行,既要有仁爱之心,又要懂得杀伐决断,最重要的是,不要为身边人所累。”
“还有么?”
“没有了。”
直到死,爹挂念的都只有年轻的太子和诡谲跌宕的朝廷,他甚至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满腔的伤心最终都只凝成无边的静默,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大树已倾,从此,他便是孑然一人。锦辕闻言静默了片刻,突然俯身,朝着棺木中的温怀远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爱书者
再抬起头时,额上已有丝丝血丝透出。
漆黑的眼眸直视着前方,不愿移开目光,不愿告别,不忍道别。
老师。亦是父亲。这世上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会这般告诫他。
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鞠躬尽瘁一生,只为了一个忠君的信念,一个道统的奉行。
他耗尽毕生精力,为他铺就一条平坦的路途,然后站在路地尽头看着他逐步站稳,看他逐渐放开他地扶植和引导,凭借自己的力量扫除荆棘。步步前行。
最终他微笑着倒下,用自己苍老的身躯为他架设最后一道桥梁,让他不受任何威胁的,越过这道深渊。
“老师是为我而死,日后我若即位,温氏便是世袭封爵,与王侯同级,千秋不止。”
他知道老师不会要。可他仍要说给他听。
“谢殿下。”温皈寒眉眼稍抬,声音却仍是平寂无波。
这个世间仿佛已经没有什么再能打动他。
昭舞殿前的重重台阶上,缓缓的走下一个明黄的瘦长人影。
“皇上,外头风大。披上这件披风吧,当心着凉!”红衣的太监举着一件宽大厚实地披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皇帝没有理他。只是慢慢的走着,走到台阶中央的时候,他仿佛累了,缓缓的在台阶上坐了下去,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怔怔出神。||首-发||
轻菡走了,温怀远也自尽了。
当初陪伴他走过那些艰难岁月的人,老的老,死地死。都日渐凋零。稀落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这群原本掌控着天下的人。都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刻,帝国的权柄,即将要交给那些更年轻地人了呢?
“其实在苏南光和温怀远之间,朕倒是更信任温怀远一些,只是可惜,他一开始就站在太子一边,怨不得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