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低声回道:“姑姑的脚是旧伤重患,不过幸亏到骨头,只是皮肉里面有些淤血,待这些淤血散去之后,这脚应是无大碍了。****”
福临静静站于我身边,不一言,岳乐隔着珠帘站在外间,亦是静默如斯。我又低声问道:“吴太医,我的脚伤可否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下官方才诊过脉了,姑姑脉象平和,所以腹中胎儿应是无碍的。”吴太医略微一顿,继续说道,“不过,下官观姑姑眼周刺红,姑姑最近是否时常觉得看不清楚东西?”
“偶尔吧。”我淡淡说道。
吴太医踌躇片刻,福临突然出声道:“是不是她的眼睛有什么事?”吴太医低头回道:“回皇上,姑姑眼睛以前受过伤,俗话说,一日伤,白日养,更何况是眼睛,更是要格外注意了。下官以前就交代过,姑姑的眼睛虽是暂时无恙了,但是以后一定要注意,不可用眼过度,尤其不可劳伤流泪,否则下官也没有办法了。”
吴太医话音一落,屋里寂静良久,只听得灯火轻微的荜拨声。半响,福临淡淡说道:“下去吧。”吴太医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我心中忐忑,低声说道:“刚才王府走水了,奴婢担心火势会蔓延到这里,只得跑到外面暂时避一避,却不想竟遇到了一伙贼人,只好一个人在树灌中躲避。好容易看见廊中有人,所以就……”
福临在我身后静站,突然打断我说道:“今日就进宫吧。”我心头一颤,良久,方听见岳乐在外间回道:“臣这就去准备。”这话隔着珠帘传进,余音尚未落尽,人就已经退出去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了我们两人,我让自己坚定,不去想不该的想的一切,却越是如此,心越觉得胆怯,半响也寻不到一个可以开始的话题,于是两人都干站着,灯火在我们身后映照,他在我身后站着,身影如墨般压下,重重叠叠落在我的影子上,瞧着觉得亲昵无间,可我却知道,那些到底只是些虚幻的影像罢了。
福临突然掀了珠帘出去,却隔着珠帘又站住了,回过头看我,低声说道:“朕知道你不愿意进宫,可是朕……再也不愿意见到像今天这样地事了,你可知道方才朕……”后面的话却到底没有说出来,他一转了头,出来门去。
我有些心惊胆战琢磨着他尚未说出地那句话。不多会。岳乐将进宫地一切事宜办妥了。一顶四人抬地软轿径直抬进了屋。几个粗壮地婆子小心翼翼扶着我做好。
软轿出了王府。我没有掀帘看。只记得落帘地那一刻岳乐站在王府门口静望着。眸子中地疼惜与了然一览无余。
“起轿!”吴良辅尖细着嗓子叫道。
轿应声而起。轿帘轻扬。我看见北京城地夜被火光映照如白日。那般猩红与火烈地颜色。虽壮观。却有一种惨烈地美。
此一别。是末路穷途地无奈选择。那绝处逢生地奇迹我真地能翻手制造吗?我轻抚腹部。心沉沉浮浮地。恍是找不到着落点地船。
这天夜里。我进了霓裳宫。霓裳宫与咸福宫比邻而居。面积却较咸福宫略小。我虽然怀了子息。却仍是没有正事地封号。以前是宫女。宫里地女官也是分了三六九等地。乾清宫有夫人一品一员。淑仪二品二人。婉侍三品六人等等。慈宁宫也另有品级分配。我以前是顶青釉地职。属淑仪。二品。此时仍是二品淑仪。初画被派了过来。算是这边掌事地宫女。其余地大小丫头婆子约莫十来人。另加了太监在内。算起来这待遇也抵上一般四品地妃嫔了。
这一夜进来的晚,我又有脚伤在身,只匆匆梳洗后就歇下了。
次日晨起,艳阳高照,初画命人抬着我坐在院中树下,我这才现这里面积虽小,却景致不错,最最让我欢喜就是院中大大小小种了多株的海棠,正值花期,一眼看去,院中尽是姹紫嫣红,分外妖娆,风过,花枝索索作响,花瓣迎风纷纷扬下,此景恍是梦中地。
突然听得门口有女子轻笑,我侧了头看,皇贵妃乌云珠正和咸福宫的宛芳仪相携而来,我立时要站
乌云珠连忙笑着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你的脚身子,只管好好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