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故乡的土炕
城市的喧闹,乡村的宁静!城市快节奏的生活,乡下慢生活的休闲满足!熬夜的人儿,天黑就躺下来休息的人儿,这个才是人最终,也是最好的一种幸福状态!
睡在拴柱家的土炕上,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家里的那面我曾经摸爬滚打过无数次的大火炕。
尽管离开故乡已经三十多年,可是每到冬季,随着身上的毛病越来越多,腰酸腿疼时,就会想起火炕,睡在那上面尽管土气,冷暖热烫无常,不如城里的暖气和空调干净恒温,但农村上了年纪的人说睡土炕,不得寒气和风湿类病症。因此在过去的村庄里,无论是贫困还是富裕,家家户户都有土炕,当作床供人睡觉休息。尤其是冬天,家家户户都是睡火炕,睡热炕头是一种享受。
其实中国古人的理想生活很简单,就一句话:一头牛,一方田,老婆孩子热炕头。可见热炕在古人生活中的重要性。
听老人们说,这里的人祖祖辈辈睡土炕。土炕是个好东西,不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吗?南方人会吃,北方人会睡,会睡就是说这土炕结实,暖和,治百病。
儿时,我睡了18年的火炕,所以一想起火炕,就会有无数个鲜活的记忆奔涌出来,土炕的样子,土炕上的布置。
土炕是由土和麦草泥垞的炕面子,用胡基支撑,炕面下面是空的,炕面上用泥抹光滑,上面铺草席,有钱人家再铺一层毛毡,炕头有烧火的灶头,炕尾有连接到房顶屋外的排烟道。土炕的制作材料是就地取材的黄土,烧炕也是就地取材的麦草和高粱杆,玉米杆等柴火,经济适用,特别适合农村。
我想发明土抗的人一定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智慧的人,为人类社会作出贡献的人。村庄里有专门盘土炕的“把式“(工匠),盘的炕好看好用,但是我们家乡的人,每个成年男子都会盘炕,自己垞炕面子,自已盘,不用再花钱请别人代劳,生活的需要和辛劳,把每个人都变成了简易工匠和生活的能手。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每年盘一次土炕,因为土炕不仅仅是睡觉的地方,也是农村制造有机肥的办法,烧了一年的土炕拆出来以后,炕面子底部和支撑的胡基,都变成了黑色,上面结着很厚的焦油,炕洞里也积满了木柴燃烧后的灰烬,用榔头打碎炕面子和胡基,与柴火混合,再渗上家禽猪羊鸡粪沤在一起,就成了好的农家肥。
因此农村人说土炕是个宝,睡觉烧火做饭沤肥一样少不了。
说到盘土炕这个活计,是每个农家很累的家务活,一般都在秋收后进行,选择这个时间已是农闲了,二是收了农作物的地可以取土,三是有麦草可以洗泥和土。
秋天了,大雁排成行在天空往南边飞,寻找温暖的地方,农家人也开始热火朝天地脱起土坯以备搭火炕用。我清楚地记得,每年的秋收后,我的父母就坐在土炕上盘算着如何盘新炕,计议妥当,我父亲就领着我们弟兄几个到地里,选择一块平整的地方,用石碌碡将地压实,用平头铁锹挖好胡基暴晒,然后到饲养场借来铡刀,从家里拉一车子麦草,在事先选择好的平整的场地上将麦草铡成手把长短的小节。
等这些准备工作做好后,开始忙碌和泥了,这也有技巧,土和水及麦草的比例要掌握好,水太多和的泥稀不宜土坯成型,泥土太硬了坨不匀实,掺入一定比例的麦草防止土坯断裂更具拉力,草少了容易断裂,草多了也不结实。这个比例全靠每年坨炕面子的经验和村人共同交流好的方法取得,没有书本知识也没有科学配方依,为了让和成的泥均匀受到揉劲,也更有韧性,我们一家人卷起裤角,光着脚在泥中一遍又一遍地踩给泥上劲。刚开始还觉得好玩,没过几分钟,泥的粘性增强,踩踏和提脚都很吃力,累得双腿和双脚疲惫无力,干到最后几乎累的都虚脱了,脱泥终于和好了,为了脱出来的土坯更耐用结实,需要把和好的泥醒上一两天的时间再脱成土坯,和好的泥终于可以自然醒着去了,还没有松一口气,父系又带我们去挖胡基了,母亲又忙着升起炊烟给我们做饭吃了。
二天后,父亲领着我们垞炕面子,就是把黏土放在一个大约十块砖大小的木头模子里制作土砖,我和弟弟用铁锹将那堆和匀的泥装在盆里运送到垞的模具里,父亲弯着腰,把土坯模子在一个盛水的铁槽里涮了涮,将模子放平地上,将我们送倒模子里的泥土用手压实,接下来还要用双手刮掉高出模子的泥巴,再用刮刀工具在上面抹平,表面光滑平顺,并修理平整,当地人叫做“刮崖面子”,如果刮者的眼力、技艺、手劲和力气很好,就能在黄土上刮出美妙的图案。然后模子往出一拨,这样一块炕面子就算制作形了。当他完成这个程序后,从头再来……,就这样一块两块三块的制作着。
这个活很累人,我和弟弟运送泥土,每一锹都要很用力,每一盆泥土都要用吃奶的劲才能送过去,不一会附在脊梁上的衣服出了一层白花花的汗渍,裤子溅的泥浆已被烈日烤干水分,变成了斑斑驳驳的干泥巴。不知挖了多久,他们就像机器人一样不断重复着那一个动作,手臂也形成了自然的动作,不断上下,如同固化了一般,腰酸了,胳疼的抬不起来,当完成30块炕面子时,任务基本上快完成了,太阳也西斜了,累得腰也直不起来,父亲比我们更,佝偻着腰,几乎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