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看累了书,趴在书桌上,竟就这么睡着了。
柏雪现形,她站在江起旁边,盯着他的睡颜发呆。
她是看着他长大的,而最近她发现他的脸越来越熟悉了,但她并不能记起来在哪里见过,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就比如现在,她总觉得,很多很多年前,她就这样站在这里,满足地望着他睡脸,然后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然而她没有记忆,就连这个名字,也是师父给的。尽管她已尽力不去思考“我是谁”这个问题,只是像工具一样把自己的思想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当她披上月光,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大地上,感受到夜里凉爽的微风,她就会忍不住地想,我也算是个人类吧。
而当她将剑刺进杀手的胸膛,血液溅到脸上,死人收缩又放大了的瞳孔里映出的她,又更像是鬼魅,是大梁皇宫里不可说的神秘存在。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了江起的皮肤,柔软且温暖。
书房外正是晴天,因为江起愈来愈怪诞的性格,已没有宫人敢贴身伺候。他们垂首默立,金灿灿的阳光落到他们的身上,活像两尊雕像。
因此柏雪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她也很少会在大庭广众的场合出现。只有一次破例,那是江起十岁的生辰夜宴,一个西洲来的小官七拐八拐地与皇族攀上了亲,作为江氏仅存不多的族人被招待入宫,结果却在献礼时刺杀,还是非常朴素的他自己拿着刀冲上去捅江起,护卫都没反应过来,于是她一剑穿心,结果了这莽夫的性命。
太后非常生气,怎么能让带凶器的人混进宫,宴会结束后对护卫军进行了彻底清查,换了一堆人。
从那时候起这种光明正大的刺杀就少了很多,也更加难防范了。说不定现在,就有什么邪门歪道已经在皇宫某处布下了机关,守株待兔。
她的手划过江起的面容,放到了他的后颈上。
江起自小体弱多病,身形更是纤细修长。他的脖颈没有力量感,加之肤色苍白,像块易碎的白冰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