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都不说话了，赵氏等人自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战战兢兢的坐着，看着楚云裳，不知道她接下来，是准备做什么。</p>
是会让他们像之前楚于岚三人一样，又是毁容又是疯癫，还是会怎样？</p>
她到底想怎样啊，要做什么要干什么就赶紧的，这样慢条斯理，直让他们浑身都是冷汗</p>
楚云裳却没理他们，只将楚喻从绿萼怀中接过来，然后问儿子渴不渴。</p>
小孩儿点了点脑袋。</p>
刚才看了那么久的戏，的确渴了。</p>
中间还被绿萼把了回嘘嘘，嘴巴都有些干了。</p>
于是楚云裳就给他喂茶，把身边的楚家人全给无视了个彻底。</p>
见楚云裳似乎注意力全放在了楚喻身上，楚家人纷纷长出一口气，觉得可以暂时轻松一些了。</p>
然而，他们刚放松下来，就听楚云裳淡淡道：“这是陛下赏赐给越王殿下的贡茶，平常很难见到的。你们都不尝一尝吗？”</p>
……尝</p>
必须尝，赶紧尝</p>
赵氏等人立即做出一副头可断，血可流，贡茶不能不尝口的坚决姿态。</p>
绿萼立即过来倒茶。</p>
然，茶水倒好后，赵氏等人却都不敢喝，全苦大深仇的瞪视着面前的茶杯，好像只要喝了这茶，他们立马就能像之前楚于岚三人那样，让楚家已经被毁了的名声，变得更毁。</p>
要真那样的话，他们情愿被客人们的目光给戳死，也不愿意变成楚于岚三人那疯癫模样。</p>
最终，楚玺是第一个端茶喝茶的。</p>
茶水是刚沏的，味道十分甘甜清新。楚玺喝了一杯后，赵氏等人正紧张的关注着他，想要看看他喝茶后会有什么反应，就听他道：“绿萼，再倒一杯。”</p>
“是，侯爷。”</p>
绿萼依言又给他倒了一杯。</p>
然后发觉茶壶快要见底了，绿萼转头将茶壶递给路过身边的一个暂时充当丫鬟的越王府人，让人再重新沏一壶过来。</p>
见楚玺喝完整整一杯后，又开始喝第二杯，而且什么特殊反应都没有，赵氏等人放下心来，明白这茶水是没被楚云裳加什么料的，当即便放下心来，一个个的捧着茶杯开始喝了。</p>
楚云裳眼角扫到了，却是什么都没说。</p>
过会儿，重新沏好的茶壶被呈上来，刚做好的各种小菜，也都纷纷上桌来，午宴重新开始了。</p>
楚云裳似乎并不打算让这场重新开始的午宴继续毁掉，从第一道菜呈上开始，一直到最后的糕点，她都没再说什么话，只安安静静的一边填饱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将怀中楚喻也给喂得饱饱的。</p>
不过，当娘的什么都不说，却并不代表当儿子的就没什么表现了。</p>
刚才唱了那么久的大戏，楚喻可一直都在看着。</p>
在场这么多人里，可就楚喻是和楚云裳最亲的人，他娘亲从小到大都被楚家人给欺辱凌虐到那样的地步，加之前世三年记忆，他怎能不痛恨楚家？</p>
要知道，楚云裳想毁了整个楚家，他可是第一个举双手双脚支持的</p>
现在好不容易他娘亲给他准备了这样一场大戏，当做送给他的百日礼物，他要是不好好的接着这个礼物，岂不就是太对不起娘亲了？</p>
娘亲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这个当儿子的，怎么着也要回报一下娘亲</p>
虽然他的手段可能没有娘亲那样犀利……</p>
不过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嘛</p>
做人，一定要学会感恩，这才是正道。</p>
是以，这一顿午宴下来，楚喻“咿咿呀呀”的叫着嚷着让赵氏给他盛汤，然后把整整五碗热汤都给有意无意的倒在赵氏手上，让赵氏手背被烫得通红，赵氏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三姨娘也是硬着头皮被他指着，给他喂肉糜奶羹，却被他吐得浑身都是，整个人狼藉不堪，脂粉味和饭菜味混合在一起，要不是旁边人早被楚云裳给吓破胆，怕是忍不住会呕吐了。</p>
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被楚喻轮流欺负过了，虽然楚喻因为年纪太小，本身又没什么力气，心底也并没有那么的黑暗残忍，但他的手段，却还是让赵氏等人苦不堪言。</p>
不过楚喻显然还是有原则的，只欺负了楚家本家的人，对于嫁进楚家，却并没有在侯府居住过，自然也就没有害过楚云裳的那五个媳妇，楚喻理都没理她们，直接从她们身边过去了，就继续去欺负下一个楚家人。</p>
于是，这一桌子看起来一大家人和和美美，今日的小寿星被每个长辈都搂着喂饭，但其实，喂饭之时的苦痛，却只有长辈们自己知道。</p>
而眼看着儿子调皮捣蛋，却是在以小孩子所能做到的最极限的手段来替自己报仇，楚云裳难得面色变得柔和了些许。</p>
等儿子报复完最后一个楚家人，把楚家六少爷的头发都给差点连发带头皮的拽下来，疼得后者脸色都是变白了后，楚云裳将儿子抱过来，摊开他的小手，果然两只小爪子都是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极了。</p>
“疼不疼？”</p>
她低头给他吹着手，让绿萼把帕子沾了水，好给他擦一擦。</p>
楚喻摇摇头，然后咧嘴一笑，笑容分外的稚嫩灿烂。</p>
不疼呢，娘亲，能给娘亲报仇，喻儿好高兴。</p>
小爪子被擦了擦，没有之前那样红了。楚喻踮着脚尖让自己的身体拔高，然后红嫩嫩油乎乎的小嘴一亲，就在楚云裳脸上盖了个大大的印章。</p>
楚云裳没嫌弃脸上的油渍，只看看桌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就问道：“吃饱了，要不要回去睡觉？今天吃饭时间有点晚，你可以多睡一会儿再起床，等你起床了，嗯，那个时候娘亲就能回去了。”</p>
等楚喻起床后，就能回去带楚喻离开侯府了。</p>
计划早就已经和楚天澈还有九方长渊商量好了，就等时间一到，计划便能全面开启了。</p>
楚喻知道接下来娘亲可能还有一些事要做，不过那些事估计就不是他能看的了，当即便点点头，朝着绿萼伸出手。</p>
绿萼抱住他：“小姐，那奴婢先回去了，奴婢让嬷嬷和蓝月过来。”</p>
孙嬷嬷是老人，蓝月也是个稳重的，跟在小姐身后，说不定能帮上小姐的忙。</p>
而她是个脑袋比较蠢的，蓝香也是年纪太小难当大任，所以她和蓝香一起在明月小筑里看着小少爷就好，也不必担心会遭到什么危险，反正九方少主也会安排人保护他们的。</p>
楚云裳想了想：“嬷嬷就不用过来了，让蓝月过来吧。”</p>
“好，那奴婢先退下了。”</p>
“嗯。”</p>
绿萼抱着楚喻走了，走前也没忘记和楚天澈九方长渊打招呼。</p>
她和楚喻，为防计划开始后的事态发展会让楚玺大发雷霆，从而拿楚喻来威胁楚云裳，所以今天下午暂时不会再露面。</p>
至于孙嬷嬷，小姐应该也是觉得嬷嬷年纪大了，老人家不能受太多刺激，这才没让嬷嬷过来。</p>
绿萼想着，回了明月小筑，让守在这里的蓝月去正厅。</p>
很快，蓝月来了正厅，却是刚一来，就立即同楚云裳附耳，禀报了一件事。</p>
楚云裳听了，眸光一转，在正厅里飞快的搜寻了起来。</p>
而这个时候，午宴快要结束了，有人吃饱后就离开了正厅，去往侯府别处休息玩耍，因此偌大的正厅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人了，楚云裳只看了一圈，就确定蓝月说的是真的，孙茹现在不在正厅，而是在侯府某处正试图买通侯府下人，要在暗中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p>
孙茹啊。</p>
楚云裳唇角勾了勾，却只是做出这么个动作来，半点笑意都没有。</p>
“没事，看着她，任由她去，说不定她的计划，还和我们的计划凑到一起去了。”</p>
真凑到一起的话，孙茹说不定还算帮了他们大忙。</p>
到时候，反过来还得感谢孙茹。</p>
蓝月点点头，转头就嘱咐九方长渊的人，仔细盯着孙茹，随时将孙茹的动静上报过来。</p>
九方长渊的人领命去了。</p>
这时，见正厅里的人少了很多，也没什么人在往这边关注了，赵氏几人互相递了眼神，然后赵氏硬着头皮道：“那个，云裳啊。”</p>
楚云裳转头：“怎么了？”</p>
却是撕破脸皮后，连声“母亲”都不愿意喊了。</p>
赵氏这时候又哪里敢指责她，只结结巴巴的道：“你妹妹们，于岚她们三个……”</p>
“嗯？”</p>
楚云裳挑眉。</p>
然仅是这么一个挑眉的动作，就看得赵氏一下子出了半身的冷汗。</p>
赵氏心知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怕是楚于岚三人真的连命都没了。当下便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她们三个，还能，还能恢复正常吗？”</p>
恢复正常？</p>
楚云裳眸中含了一丝笑意，却是反问道：“你觉得她们三个，还能恢复正常吗？脸挠成那个样子，别说我了，就算是我师傅亲自出马，怕也难治好。更何况……”</p>
她饶有深意的一笑。</p>
话虽没说完，但他们全听懂了。</p>
更何况，脸挠成那个样子，根本就是她乐见其成的。</p>
赵氏听了，身体一僵，旁边三姨娘则是直接就软倒在了座位上。</p>
连医仙都治不好楚于岚三人的脸？</p>
那，那可不就表明，楚于岚三人，是真的毁容了？</p>
而且毁容程度还非常厉害，之前他们可都看见了，那血肉模糊到多看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尤其是楚未琼，连皮肉都挠掉了许多，真正是让人触目惊心，不敢再看。</p>
她们毁容毁到了这个地步，以后可还怎么见人，怎么嫁人？</p>
三位小姐的未来，就这样彻底毁掉了</p>
赵氏和三姨娘嘴唇颤抖着，却是半个字都再说不出来。</p>
最后还是素来低调的二姨娘，也就是楚未琼的娘问了句：“那她们的病，还能好转吗？”</p>
楚云裳听了，毫不掩饰的微笑道：“二姨娘，你问我这种话，我觉得我会回答你吗？我可是恨不得她们以后就一直这样下去，受尽折磨到死。难道你还指望着我能出手继续给她们治病？就不怕我再出手，让她们病得更严重吗？”</p>
二姨娘眸光一滞。</p>
赵氏等人也是浑身一颤。</p>
对啊。</p>
之前要不是侯爷请她出手治疗，今日百日宴，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来？</p>
他们怎么就能忘记了，她素来都是有着“楚小神医，药到病不除”的称号，而且她对他们又是那样的痛恨。</p>
她脑袋被驴踢了才会真的给楚于岚三人治病</p>
然而二姨娘低调归低调，却不代表其真没点什么本事了。便见二姨娘很快就站起身来，绕到楚云裳这边，压低声音，对楚云裳说了一句话。</p>
“七小姐，我也不奢求你能给八小姐她们治疗，我只想知道，她们的病情，如果不继续服用你给的药，还有没有能痊愈的可能？若你能告诉我准确的答案，我就把当初侯爷和我说的话，全部给你复述一遍。”</p>
知道二姨娘这说的是刚才楚于岚神智模糊的时候，和自己说的有关莫青凉的话，楚云裳面色不变：“什么话？礼尚往来，想从我这里套话，你至少得先拿出同样的筹码来。”</p>
果然，二姨娘道：“侯爷和我说的有关你娘的话，就是刚才八小姐和你说的。”</p>
原来当初，楚玺离开柴房后，是在和二姨娘说话，却被偷摸过来的楚于岚给听到了，才造成之前那样一幕。</p>
不过很显然，楚于岚听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所以楚于岚讲述给楚云裳的，并不是全部内容。</p>
二姨娘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把全部内容给当做筹码，来和楚云裳进行交易。</p>
表面上看起来二姨娘对于女儿楚未琼并不如何的关心，但真看着楚未琼之前那个样子，二姨娘怎么说都是个当娘的，即便再畏惧楚云裳，这时候也不得不拿出勇气来面对她。</p>
所以二姨娘这时候，几乎是在赌了。</p>
不过索性，楚云裳对莫青凉的事向来都是极其上心的，当下便拉了把椅子，让二姨娘坐：“你说吧，我听着。”</p>
二姨娘坐下来，神色竟是十分的镇定。</p>
楚云裳看着，就见这个女人虽然年纪大了，平时也是低调得犹如尘埃，加之刚刚还被喻儿给狠狠欺负了一把，但看起来依旧安静若空谷幽兰，是一种十分别致的美。</p>
再想想楚未琼那天真纯洁的样子，似乎正是遗传了二姨娘的。</p>
面对着楚云裳，二姨娘仔细回想了一下，就凑近过来，声音低低的开始复述。</p>
“当时侯爷和我说，其实莫青凉嫁给他，是别有用心的。”</p>
别有用心？</p>
这点楚云裳倒是确定。</p>
绝对是别有用心。</p>
若非别有用心，当初莫青凉那样年轻，那样极具盛名，懿都里倾慕太师府大小姐的好男人那么多，为什么莫青凉别的不选，偏偏选了楚玺？</p>
要知道，那时候的楚玺，可是早过了而立之年，都快四十岁了，膝下儿子也好几个，已经算是个老男人了。</p>
而莫青凉，则不过才十五六，是刚及笄的年龄。</p>
虽说老夫少妻实在是太常见的配合，但不常见的，却是莫青凉是嫁给楚玺当了正室夫人，而不是当一个妾室。</p>
两人年纪相差二十岁，楚云裳怎么都不会觉得，莫青凉是因为喜欢楚玺，这才嫁进侯府里来。</p>
莫青凉根本就是因着某个原因，这才嫁进侯府里，想要在侯府里查探一些什么事情</p>
果然，见楚云裳神色不变，显然是对此早有预料，二姨娘也不卖关子，继续道：“侯爷说，其实莫青凉找他和离，他早就料到了，因为莫青凉嫁给他的那一晚，洞房花烛夜，他们两人根本没有圆房，是莫青凉把侯爷给灌醉了，她自己则去了明月小筑。”</p>
十六年前的明月小筑，可还是个名副其实的鬼屋，老侯爷小妾的冤魂，以及圣子的冤魂，还有贯穿整个鬼故事发展的巨蛇，都是在楚昌的操控之下，游荡在其中。</p>
而莫青凉初到侯府第一晚，就直奔明月小筑。</p>
这明显是想要查探侯府的秘密了。</p>
楚云裳猜测，应该是莫青凉在大理寺任职的时候，无意间接触到了有关汝阳侯府，以及接手了城外那个秘密试验基地的老板的事情，这才铤而走险，嫁进侯府里来，以身试险亲自查探秘密。</p>
毕竟是个对断案有着狼一般敏锐直觉的女人，为朝廷献身，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p>
楚云裳面色仍旧未变：“继续。”</p>
二姨娘便接着道：“洞房花烛夜那晚，莫青凉去了明月小筑，呆了整整一夜才回来。回来后，未来六年里，她再也没有去过明月小筑。直到她同侯爷提出和离之前，她才又去了一次。这一次，她失踪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回来，这一点，七小姐，你应该是知道的。”</p>
楚云裳微微颔首。</p>
自然是知道的。</p>
因为当时找到莫青凉的人，就是她。</p>
但她不是在侯府里找到的，而是在侯府外面找到的莫青凉。</p>
找到莫青凉的时候，莫青凉整个人是处在了昏迷状态中，衣衫有些不整，但并不像被人侵犯了清白的样子，所以当时他们都没有在意，只以为莫青凉可能是去熬夜办公，这才还没进府就累得倒下了。</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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