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居然让我们撤,看来清城有大事要发生啊。”
屠夫帮的清城分部部长阿历克赛是个白种人,长得不算凶悍,甚至颇为秀气,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带着金丝眼镜,有着碧蓝的眼睛和结实的肌肉,深邃的五官和突出的眉骨,还有一头金色的头发。
他此时翘着个二郎腿,眼中通讯呼叫的光芒暗淡下去,似乎是刚结束一次会话,他抽吸了一口雪茄,把杯子里沉着弹壳的带冰伏特加一饮而尽,让它们没入喉咙里,留下冰块和弹壳。
接着他吐出一口酒气,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脸上也没有泛起红晕,好像那不是酒而是单纯的冰水一样。
紧接着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拿起边上的伏特加酒瓶掂量了一下,一边喝着一边向房间外面走去,中途踩在血泊里的靴子发出踩水的清脆声音。
三具尸体在他出门前打的响指声后跟着地上的血迹一起化为灰烬,飘散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连点痕迹都不剩下,甚至包括那几个血脚印和渗入地板,泼洒在墙壁上,天花板上的那些血。
“收拾东西,跑路了,上面来命令让我们撤。”
阿历克赛走出房间,有些心不在焉地朝着下面喊话,却是一片寂静,只有自己的回声在仓库里空空荡荡地回响。
“……”,阿历克赛皱起了眉头,眼睛内的光轮也亮了起来,试图呼叫外面的通讯,但却无法拨出,就在刚刚,似乎有干扰器启动了。
“请问是哪位来访?不出来见一见吗?”
阿历克赛把酒瓶里的酒喝干,随手把酒瓶向下一扔,砸在地上,碎成晶莹的玻璃片,洒落一地,碎裂的声音此刻在这冰冷寂静的仓库里变得有些恐怖起来。
过了十秒钟,也许更久一点,阿历克赛都已经皱起了眉头,准备自己下去查探的时候,有人出来了。
身着工作服,身体强健,有的身体不明显地改装过,身上带着危险的武装,行动矫捷,动作麻利,都有着屠夫帮的刺青证明着他们的身份,正是那些阿历克赛的手下。
“……我可以理解为你要和屠夫帮开战吗?”
阿历克赛的脸色沉下去,这些自己的手下全都已经被控制了,对方是精神领域的能力者,他们身上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活人的气息,显得冰冷而麻木。
“这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神希望你能做出一些奉献。”
一个声音传来,听起来像是个中年男子,阿历克赛闻声看去,在此人出声之前,他完全没有感觉到那里有人。
一个人靠在仓库二楼墙壁的楼梯上,因为打光的原因,阴影笼罩了他的身形和面容,看的不甚清楚,只能看到他衣服白色的下摆,模糊地辨认出他的身高和姿势,有些佝偻地靠着墙。
但奇怪的是,阿历克赛觉得他却能很清楚地看清这个神秘人的眼睛,那是一双白色瞳孔的眼睛,带着阿历克赛熟悉的感觉直直地盯着他。
没想起来那种感觉是什么,阿历克赛有些不屑地笑了笑。
“你的神需要我奉献什么?”
“不多。”,那个神秘人动了,身形直起来,高起来,气势也水涨船高,阿历克赛看到他那白色的瞳孔开始放大,扩散,形状变化,向边缘伸出如光线一般放射的线条。
“只不过是你的一切。”
轻声细语的话如同阴影中悄无声息缠上阿历克赛身体的触手,当他意识到自己无法动弹之时,死亡的威胁已经如影随形的降临于他的身上。
在那逐渐从远处拉进而放大,占据了整个世界的瞳孔中,阿历克赛突然意识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
那是他曾经有过的眼神。
在杀死别人时,阿历克赛曾经从他们恐惧而痛苦的眼睛中的投影看到自己的眼光,那是对屠宰毫无仁慈和在意,只觉得理所当然的眼神,从中透露出的残酷无情冰冷而血腥。
如今这眼光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他自己,在这一刻,阿历克赛意识到,自己不过也是那神秘人眼中的待宰羔羊,他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存在,而将自己接下来的结局视为已经发生的事实。
阿历克赛如一座冰雕般钉在原地,某种超越死亡的恐惧将他笼罩,在这恐惧之中,甚至死亡都算是一种解脱。
看到的是人山人海,每个人都闪着耀眼而柔和的光芒,感觉到的是众志成城,伟大之人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他感到仿佛回到婴儿在子宫时的安心和温暖,听到的是认同和温情的话语,让人感到宛如要融化一般的甜美。
恐惧在淡化,大脑在燃烧,个人意识已经不在存在,他渐渐地,渐渐地融化开来,融入那包容万物的集体中去。
“是,我将我的一切奉献给主。”
片刻之后,阿历克赛低下了头,眼睛和那神秘人一般,带上了乳白色的光晕,显得柔和而富有吸引力。
咔嚓一声,叶诚把冰棍咬下一块,这个牌子的冰棍冻得和冰块差不多,因此他很喜欢,虽然在三月初吃冰棍属实不是主流行为,但是叶诚偏偏喜欢这么干。
不过如此主观化的行为,当然是在他取回些感情后才出现的,在几个月前,他不进行不必要的进食,对食物只有营养方面的要求。
不过现在嘛……,方慎行医生说过要多体验生活才能取回情感,而叶诚也能感受到取回的越多,自己明显变得越更强。
就算不以取回感情,正常生活为目的,在复仇这个客观大前提下,叶诚也会谨遵医嘱,全力取回感情,变得更强。
“想听故事吗?”,行零一坐在叶诚的身边,两人现在在地下街的公园里,天顶永远是投影出阳光普照的大晴天,人们心之所向。
“嗯。”,叶诚又咬下一块冰棍,嚼着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