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一手扶额，双目酸胀难耐：“他是给你机会，还是想利用你制衡朵甘族，你怎么想不明白呢？！”</p>
“孩儿早已想明白，不过各取所需罢了！”</p>
“不管你说什么，你身处宁王的朝廷，如今就是为父路上最大的阻碍，如果有一日朵甘族要走上复兴创大业之路，你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为父借盈婀这件事，仔细思虑过了……”</p>
“所以父亲才要在今夜，强行把盈婀带到府邸中來？”</p>
族长点点头：“你，乌塔，你听清楚了，为父只给你这一个选择，结果有你一人承担。盈婀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放逐玖昭国之外，随意哪里，只要不妨碍为父的大业，这一点，你云征伯父已然同意。盈婀的第二条路，就是加入其中，为朵甘族效力，从今往后，再无友人、爱人……”</p>
“不……不……不可以！”</p>
乌塔猛地站了起來，沉痛地望着自己的父亲：“那我呢？”</p>
“或者你迎娶盈婀，为父送你们离开玖昭，你们一通避世之外，无论大业成或不成，你们都不会因此受到伤害。”</p>
乌塔手一颤，生生往后退了一步：“离开玖昭……”</p>
族长握紧了拳头：“其实，为父早有此意，以前，是为父势单力薄，抗不过皇帝威压，生生将你送去长安受苦，如今，再也不能踏错一步，再也不能牺牲你。”</p>
“父亲！您告诉孩儿，您的本意，就是今日的抉择，是不是？”</p>
族长哀叹：“筹划这一切，除了盈婀脱离了掌控，其他的，都尽在掌握，乌塔，为父自私，但不想连累你。”</p>
乌塔不可置信，他双目通红，胸膛剧烈地起起伏伏，深深一闭眼。</p>
迎娶盈婀，远走高飞，远离世事，安然一生。</p>
如果他不选择，那么盈婀这一辈子，就要被他生生连累了！</p>
“乌塔……”</p>
“孩儿听从父命。”</p>
他双拳握紧，双唇颤抖。</p>
不能伤害盈婀，盈婀何辜！？</p>
他慢慢往后退着，终于贴身在门上……</p>
“乌塔，我的儿，你可懂为父的苦心？”</p>
“父亲！”他缓缓的，沙哑道：“是不是就算孩儿不愿意，也别无选择？”</p>
他的父亲牢牢抓着他对盈婀的不忍之情，将他这一腔的报国之心泼个干干净净，他还有什么选择……</p>
“乌塔，你别无选择！”</p>
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听！</p>
乌塔一手推开门，狼狈地跑出门，天上乌云稠密，渐渐将一弯明月遮掩，黑通通的街道上，再无白日的热闹，天地之大，只剩下他一个，无助、无奈的人。</p>
“云草，外面是不是要下雨了？”</p>
春雾殿中，传來秦羽蹊的问询之声，外间收拾衣物的云草抬起头，看了看：“是起风了，奴婢将门窗关好，王妃放心。”</p>
里屋传來她放下书卷，起身的声音，秦羽蹊走到窗前，略略看了一眼，夜幕沉沉，天地仿佛将要塌陷。</p>
“明日该是个好天气，云草，你备好衣物，明日下午，随我去谷子河滩逛逛吧。”</p>
云草停下手中的动作，心中一喜：“王妃的心情终于好些了！奴婢要赶紧的告诉王爷。”</p>
“淇璋走了这么久，不知在长安习惯不习惯。”她一手握紧窗框，长长叹息：“云草，你去髻鬟宫看一看，王爷若是无别事繁忙，就早些唤他回殿休息。”</p>
“是，奴婢这就去。”</p>
云草走后，大殿之中更加安静，只有风过缝隙的“呼呼”声愈发烈烈。</p>
淇璋临行的时候，也一并将宁王府中的热闹带走了，夙恒夜半一个人坐在窗前，无助地抚泪，她看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p>
殿门“吱呀”一声推开，传來夙恒的声音：“我正往回走，可巧碰到了云草，不然这丫头又要走冤枉路了！”</p>
秦羽蹊看他将衣袍随意地往椅子上一扔，过來将她圈在怀里，夙恒的身上满满尽是凉意，秦羽蹊不禁打了换个寒颤，作势要推开他：“胡闹什么呢，都冻成冰疙瘩了！”</p>
“我今日得到了长安的消息，淇璋被陛下带到身边，就住在永定宫里，陛下要亲自抚养。”</p>
“亲自？他那里有时间应付璋儿呢？”</p>
夙恒摇摇头：“不知，但这也好，皇太后心思难猜，淇璋交由慈宁宫带，受了委屈怎么办？”</p>
“话虽如此……但皇帝亲自抚养郡主，陛下如何堵住朝堂之上的质疑之声？”</p>
夙恒想了想，道：“我在卫清如此拼命，他们有什么舌根好嚼的，一帮不上战场，惯会耍嘴皮子的朝臣。”</p>
秦羽蹊从他怀里挣扎出來，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你听我说，我们夫妻在卫清老老实实替陛下办事，好让淇璋过得心安理得一些，也不枉陛下对她的百般宠爱。”</p>
“我知道。”夙恒嘟嘟着嘴，故作疼痛：“我当然不会懈怠，为了淇璋能有一日以我为荣，以卫清为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