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华归至京都第一日,帝封二品户部尚书,在京都掀起滔天巨浪,一时间,所有谏臣纷纷上书请求李宏撤回圣旨。
所有人都明白这撤回的几率太过渺茫,王乃君王,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说撤就撤。可许多人就是不死心,抱着渺茫的希望,宁死上柬。
樊华也看不明白了,他在那宫中,之前一个小小主客司,什么都沒做,游手好闲的,如今他一归來就叫他胜任户部尚书,他心里也直打鼓。
不过,活是接下了,那自然得好好的干,位置越高,就越容易死。
但也沒几日,李宏在朝堂上与诸臣相依防卫一事,所有一般的将军召回,其中慕忠诚以年事已高得以归京修养。
此战,被记入史册,后称诸子兵变,到此便又到了下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
樊华一路见那百姓从边境逃逸过來,一方战事,一方荒芜,既然他如今是户部尚书,斗胆上奏,替大凉的百姓减赋。
他说是要全国减赋三成,生子赏银,生女赏酒,各城设大小文书阁,均有先生教授学识,男女一概而论。
此言一出,遭群臣围攻。但也多是那些老迂腐,脑子里尽是些重男轻女的想法,那些嫩的都看他们眼色。樊华往朝堂中央那么一站,鸦雀无声,却将利害关系给李宏说了个遍。为臣至此,那也得看君主有多圣明了。
“珠港一战,我大凉开阔了新疆,兵马疲惫,百姓爱怨声载道,如今贤王已先入为主,我们自是不能坐以待毙的。
那就按户部尚书樊卿之言,全国减赋,四城,生子赏银,生女赏酒。至于百城设书阁一事......这事关礼部,樊卿不必多说,就叫礼部的去做。”李宏沉着音道。
樊华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呗......
他在大凉当职一事,李贤听了去,也未放在心上,就是笑他多事的命。明明在那赤阳可以衣食无忧,不问世事,完成他一直想做的隐居,可到了如今,他却拂了自己的面。
弹指一瞬,樊华面上的横纹多了些,原本吹弹可破的肌理到现在也看着干瘪下去了。似是在那小亭内一坐就是五年,春去秋來,反反复复,悲曲也弹了五年。那小亭见过了他在亭内认真的模样,折子消了长,涨了消。
他在户部这位置一坐也是五年,当初想将他拉下马的人,如今也都死了,不是他做的。李宏做的......
李贤不在,旧臣愈加的肆无忌惮,当初所有人忌讳的是李贤杀神的名头。如今,李贤自立门户,那脏手的事儿还得自己來做。
兴许是见惯了李贤的阴毒,樊华对于流血这些事,倒是能看得开,只是与李贤不同,李宏是光明正大的杀戮。对不服的臣子痛下杀手,而对百姓厚施皇恩,至于樊华,也当惯了墙头草。
又是一年悲秋,樊华素衣憩于水榭小亭中,手中抱着刚遣匠人做的梨木琵琶琴,玩得正是欢,青森从门外急忙跑到他身边,一身的衣裳都湿透了。
“少主,李贤动手了!”
樊华正调着音,明眸抬起,有些诧异,“什么时候的事儿?”
“半月之前,我方将军已暂缓军情,李宏方才得知此事,已将开始部署,所有武将都进宫了。听闻......李宏得到了李贤的亲笔,可能会御驾亲征......”
樊华弹坐而起,那琵琶摔到里地上也沒注意,拿起宫牌便火急火燎的前往了紫萱殿。
去到那紫萱殿门前,却被宫人拦了下來,樊华站在门外坐立不安。终是看见那些武将从里边出來,所有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显得很凝重。
“大人,陛下有请。”管事太监将他往里相邀,他迫不及待的先行一步,走到了紫萱殿内。
却瞧见那李宏正负手而立,满目的疲惫,见他來了,从上边走到樊华身边,拍拍他的肩,苦笑着哀叹。
“你也听到动静了罢?大军压境,迫不得已,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这可能只是个圈套,你明明知晓他......”樊华欲言又止,这些话说得太多了,李宏是再清楚不过了。
“有他无我,有我无他,我欠他的,他自己争取到了,如今,却想与我一较高下,我就满足他。”
樊华不语,晓得自己说得再多也是无用了,既然他意已决,就随着他去罢。甚至说不到百句话,樊华就出了宫回到府上。
“爹爹!”
他正迈着步子进门,一个矮小的身影,扑倒他的两腿间,抱着他的腿。
樊华将他抱到怀里,这小家伙是越來越重了,他看着那可爱的模样,问道:“城儿今日怎么來找爹爹啦,不是跟蓝姑姑玩得好么?”他捏着他肉嘟嘟的小脸。
慕馨早逝,樊城如今也六岁了,知道的也多。自小就缺母爱,府上也沒个女人,樊城就喜欢缠着阿蓝撒娇。樊华倒是不介意叫他认阿蓝做干娘,就是干爹......绝对不是鹿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