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偷偷看了霍卿一眼,附在霍休宜耳旁低语了几句。
“卿儿,你先回房。”霍休宜站起身,示意管家先下去,看着霍卿走远便大步往前厅走去。
前厅里严氏、袁氏坐在一边,打扮得鲜艳喜庆的媒婆局促尴尬地站在那儿。林清婉坐在上首一声不吭地喝茶,见霍休宜踏进门坎,遂站起身,“老爷,你瞧这三弟妹和严家夫人一早上门来,也不知道为了何事,我只能请你出来夺。”说着便上前搀扶着霍休宜上座,衣袖下的手偷偷捏了一把霍休宜的手臂,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媒婆更是窘迫起来。她凭着一张嘴巴自命本事,从做媒婆以来还没有牵不成的姻缘。严府找上门托媒的时候,她可是兴奋不已。严府是大商贾,财力雄厚又有根基,严府大少爷严启山长得又一表人才,锦州方圆百里的姑娘谁不想进严府,哪怕做个妾也是削尖了脑袋的。严府大少爷看上霍家千金那可是珠联璧合的大好事儿,若这门亲能结成,她的佣金必定是很大的一笔呢。原本托媒这种事儿只需要她这个媒婆一人出马,可今儿个一大早严府夫人和知府的夫人也都来了,可见严家对这么婚事的重视。三人一行笑容满面地上了门,没想到这霍府大少夫人,看着温婉柔弱,一进门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拉着两位夫人拉家常,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不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什么事?”耳边响起霍大老爷中气十足的生硬。
媒婆赶紧低头上前走了,道:“回霍老爷的话,今儿个来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你又是谁?这儿的夫人还没张口,你插什么嘴!”
霍休宜这句满满威严的话震得媒婆大气都不敢出,看了看袁氏悄悄地退出了门。
“霍大人、霍夫人!今日冒昧登门,是因为犬子几年前就对卿儿一见倾心,只是当时卿儿还小没有谈及,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现如今卿儿也到了议亲的年龄,寻常人家这个年纪嫁人也是有的。我们两家人是远亲,启山的人品相貌相信两位也都了解,所以今天我这个做娘的就厚着脸皮登门了……如有冒犯还请两位多多见谅。”袁氏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
“严夫人,本来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我也不方便在你们内宅妇人间多说话,但实在是抱歉,卿儿的终身大事我们做不了主,这件事太傅早已有命,一切由他老人家定夺。”霍休宜这话半真半假,他不喜严启山,就瘟疫一事就已经让他对此人瞧不起。虽说太傅没有说起卿儿的婚配,但绝不可能让他私下就给卿儿定终身。
一边的严氏心里打鼓,霍休宜一家都已经回了锦州,怎么霍卿的婚事太傅还紧紧抓着,难道他们真的要再回京城?或者说太傅对霍卿是另有安排的?
“大哥、大嫂,这婚姻大事自然是由长辈做主的。启山与卿儿认识也这么多年了,彼此相处得也算融洽,若是两个年轻人彼此有意,我们也不能硬拆鸳鸯,是吧?”
“放肆!”林清婉一张脸气得发白,一巴掌就拍在茶桌上,惊得茶盏盖儿跳了起来,一瞬间屋子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哼!三弟妹说这话是什么居心!我倒想问问,我们卿儿每天都在闺阁里看书绣花,什么时候跟你那侄子彼此有意了?他们几次见面都是敞开着大门,周边有一堆丫头婆子伺候,即便那年冬天别院赏梅,三家人的子女可都是在的。说起这事儿,我还想问三弟妹你呢,当时你们两家的子女把卿儿一个人留在坏掉的马车内,自己却安然回府,这又算什么意思!这也叫两个人有意的话,我还真是领教了。
三弟妹,这会儿幸亏没有外人在,不然你这诛心的话万一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毁我女儿的名声呢!我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我们卿儿的名声不好,到时候连累雪依和秋依的名声,你可能更头痛,你说是吧?”
严氏没想到林清婉看着柔弱,内里竟然这么霸道,这一通彪悍的话语镇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袁氏见状,连忙打起了圆场:“霍夫人息怒,我这小姑子说话没经大脑,您别生气,都是一家人,哪能有什么不好的居心呢!她是看启山现在经常茶饭不思,心疼罢了。”
见几位都不说话,霍休宜神色平淡地喝茶,继续说道:“霍大人,卿儿是个极好的,我们启山求这门亲是高攀了。我可以保证,若是卿儿将来真愿意进我们严家的门,那我们一定把她当成珍宝一样对待,启山一辈子就只守着卿儿一个,绝不会委屈她的。若是你们还想多留卿儿几年,我们今天暂时先议亲,成亲可以以后再说。”
“严夫人,看来今天只能让你白跑一让了!原因我也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不瞒你说,我的女儿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她一心在书本,我们夫妻两个是不会勉强她任何事情的,自然也不会违背她的意愿贸贸然答应你什么。”
袁氏心下叹气,她就知道今天上门肯定是要吃瘪的,不说霍卿的才貌,光是家世他们严家也配不上。曾经也以为这么亲事门当户对,还能让他们严府扬眉吐气,但这几年下来,她反而真的看出了差距。只是看着儿子日渐消瘦的脸,真的不忍心,只能上门。现在人家都说的这么直白了,她还有什么听不懂的,说是婚姻由霍太傅做主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关键还是霍卿根本就瞧不上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