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I.3 桥(1 / 2)

 湖边栽了大片的樱花树,的确是含苞欲放的状态,已经能看见粉了。粉的不远处是朱红漆的木亭子与跨河小桥,按了京都的唐式风格,绝妙的一笔却在于漆的褪色做旧,恰到好处能融入景致,绝非扎眼的商业招牌。走在樱花树下的石板路,沿着景观湖转悠,我叫ava贡献些关于应酬的故事。她于是讲起哪号哪号人物在饭局上不长脑子的种种。只见她兴致颇佳,表情和手势跟着丰富起来。ava当然是很擅长于讲故事的,一如我在白大理石晚会上见到的那般生动。在她高昂与慵懒的两端间,有种极其和洽、流畅的转换,像是交响团里的小提琴手,无论在何种乐章中都贯穿着自己清晰可辨的统一音色。因而近来在她身侧是这样舒适,只需偶尔配几个和弦,便能度过充盈的时间。

可她停下了故事,忽然侧头问我刚刚那是什么花。答说是山茶花。她好奇怎么认出来的,我便说是小时候奶奶种的,还种过很多花,但能认出来的唯独这一种。她“喔”了一声。我看她不说话,道有什么童年回忆能讲也是热烈欢迎的。她说是很无聊的童年。

“在广州?不是很繁华吗,最主要还有河啊水啊。”

“对。但不怎么有心情。”

“诶?”

我小心地将选择权留给她,不主动追问。她今天不怎么介意的样子,接着说:

“老爸要到处跑公司的事情,但那几年又在办移民,所以我妈压力就很大。”

我适当应和,踱步的速度也随她缓和下来,最后支了胳膊靠在湖边的木栅栏上。

“对,完后她就有点阴晴不定的,搞得我也压力很大,还被报了各种才艺班。”

“唔,你ava居然还会像普通学生一样上课外班?”

“我没去,经常翘掉,我妈就更气了。”

“可别告诉我她动手什么的,我简直想象不出。”

她扶着栏杆仰头笑起来:“那倒的确没有。就她精神紧张可能摔摔东西,她自己也控制不好。碎了一地的杯子可能那么摊上一整天,等阿姨来了才清理掉。反正连带着我都很紧张。最主要其他亲戚,尤其是我妈那边,都有点看着眼馋,你懂吧。所以和其他家来往不多,见了也就是客套‘诶哟哟都张这么大了’之类的。我妈觉得非得张这个脸,就报了那么多班,包括后来美高什么的。”

“这和我想象的大小姐生活还是有区别的。”

“是是,非跟我这大小姐二小姐的。”

“然后呢?”

“没了,你还想打探什么?”

“所以童年篇结束了,没什么温馨的回忆?”

“没,”她稍顿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有棵榕树来着。”

“榕树?”

“对。在市中心附近的初中,算是重点校。那学校栽了好多种树,但只有一棵榕树,栽在了操场跑道的内侧,树荫刚好盖过足球场一边的门框和跑道的起点。真的很大,两个人拉手抱着都抱不全。北方是不是没有榕树?广州到处都是。”

“跑步还好说,夏天踢足球的时候岂不是很不公平?”

“nobodycares好吗。重点是大家都很喜欢那树,总喜欢约在树底下玩着玩那的。又很有秩序,任意时间段都不会超过两三组人,不显得躁,就像是全校学生约好了排班表一样。是不是特别协调?”

“对对。你也去吗?”

“她们叫我就去。”

ava说着,漫不经心地张开手背研究自己指甲;今天是渐变到指尖的浅灰色。我思考起她为什么要提这棵榕树。

“你这不也有喜欢小景致的时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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