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宴骤然起身,面色阴沉的往东宫的方向去。
他的反应让俞青芜有些懵了,原本他们的计划是让那徐子安在宴会上出丑,再顺带给安个殿前失仪的罪名,可谢锦宴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似乎……是想在东宫对徐子安动用私刑。
俞青芜皱了眉,心中赫然惶恐,慌忙跟上了谢锦宴的脚步。
“殿下可是要在宫中对徐四用私刑?”她疾步追上,一把拽住谢锦宴胳膊,左右环顾,将声音压到了最低,又喊了他一遍道,“殿下,那宣平侯府虽只是个空头侯府,可毕竟也是有些根基的,咱们让徐四出丑也伤不了他分毫,且到时徐家便是怀疑也不好说什么。”
“可如今你若对他动用私刑,又没有抓到实打实的证据。哪怕将那内侍抓来对质,旁人恐怕也会说您是屈打成招,如此一来,恐怕那谢启云一党少不得要参你一本,到时您在朝中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您真的没必要如此,不值当。”
俞青芜声音焦灼,在不知不觉中,对谢锦宴的称呼不知何时已从‘你’变成了您,那不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称呼,更不是师姐对师弟的称呼,更像是一个臣子对储君的称呼。
许是被这个‘您’字刺到了,谢锦宴身体不由僵了一僵。
回头对上女人紧蹙的眉头,那张写满焦急为他担忧的脸,心中忽然不太舒服。
若是放在从前,他的青芜对他这般关怀,他必然心生欢喜。
可是此刻,他忽然发觉,无论他多么努力的去证明他爱她,他们之间,最终还是有了那么一层隔阂,那么一层被皇室束缚,礼教捆绑的枷锁。
垂眸凝着那双清透的眸子,谢锦宴胸口一阵刺痛、无可奈何,多种情绪同时在胸腔翻涌。
但是最终,他还是将这些情绪都压了下去。
薄唇轻掀了掀,温柔抚过她的发丝,轻声应她,“师姐,值当的。我爱你,自会尽所能去保护你,哪怕落下把柄。”
“你要知道,我对你的态度,便是旁人对你的态度。倘若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我都能视而不见,旁人会如何想你?又会如何看你?”
“他们会认为你在我这里什么也不是,他们会认为你不过是个空头太子妃,一颗单纯用于敲打世家的棋子,他们会认为我不在意你。如此一来,那些所谓世家自然也不会尊重你。他们会肆无忌惮的坑害你,那些个世家,虽说大部分是站在谢启云那头的,可不免也有两边都想押宝的,也不免有不得志的想要靠着走捷径来重振家业。”
“最好的捷径是什么?自是将女儿嫁给我。”
“可身为自视高贵的清贵世家,他们岂能容得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做侧妃,何况还是屈居于一个商户出身,名声极差的女子之下。所以,为了能够让他们的女儿不受委屈,自然也会对你下手。今日咱们防过了徐四,岂知明日又会不会有徐五,徐六?”
谢锦宴声音低沉,那双平日妖冶的眉眼里愈发严肃,极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顿,“阿芜,想要彻底根除那些防不胜防的构陷,最好的方式就是杀鸡儆猴!叫他们都知道,构陷太子妃的下场!”
俞青芜原还想劝两句的,可此时,却不知该怎么回了。
突然间也为自己前些日子对谢锦宴的冷淡,隔阂,生出了些许愧疚来。
她紧咬着唇,眼眶不由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