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以谦讪讪地说道:“李舅爷是王爷嫡嫡亲的舅舅,哪里会跟什么阴私之事扯上干系?公主您这样不留情面,不怕为了老鼠打碎了玉瓶吗?”
宣惠冷笑道:“那就不劳汪公子费心了!”
她起身离开屋子,站在门口廊檐下深吸了口气。李若兰认了她与汪以谦的关系,可汪以谦却推得一干二净。李舅爷夫妇如今还好端端地住在梁瓒给的宅子里,只怕他们也并不知什么内情……
远远地,宣惠看见几个人打着灯,抬着一顶软辇过来了。
“夫人说公主连日操劳,叫小的以后随侍在侧。日后公主在国公府内行走都坐软辇。”打头的小厮上前给宣惠行过礼,说了姜夫人的吩咐。
宣惠心中一暖,谢了姜夫人的好意,坐着软辇回了自己的院子。
“……是太夫人的意思,专门派了个屋里的丫鬟去给夫人说。”旌云一面给宣惠擦着脸,一面说道。
“噢?”宣惠倒是有些惊讶,“太夫人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了?”
旌云将巾子递给旁边的丫鬟,蹲身去给宣惠脱鞋。“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往太夫人是被奸人蒙蔽了,如今清醒过来,又见您为了国公府和金陵城如此辛苦,她老人家怕是觉得不说一声,心里也过不去吧。”
宣惠笑道:“直接叫人来说就是了么,怎么还要绕到婆婆那里去!”
旌云伺候宣惠上了床,又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将温热的安胎药递给她。“国公夫人是个不管事的,心里必然想着您是公主,累了自然会叫人抬着走,却没想过您家里有长辈,不想摆谱拿大……太夫人叫人去说国公夫人,口气虽然不好,却着实是一番好意,叫您承了国公夫人的情……”
宣惠一口气将药喝完,接过茶水漱了口,向旌云撒娇道:“姑姑,您今晚留下来值夜,陪着我睡吧……”
“不用您吩咐,”旌云笑着指了指榻上已经铺好的被褥,“奴婢自己就预备好了。”
“我是说您到床上来跟我一头睡……我,我怕我睡不着,熬着孩子了……”
旌云心中一酸,便走过去把被子铺在了宣惠的外侧。
一时吹熄了灯,外面隐隐有丝丝月光透进来。
旌云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口中安抚道:“公主安心睡,有奴婢陪着您,别想旁的了……否极泰来,一切都会好的。”
宣惠没有出声,只侧着身抱着旌云的胳膊。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
旌云心中大痛,她默默地擦了把眼泪,轻轻地拍着宣惠,嘴里哼唱着:“爬山豆,叶叶长,爬来爬去找家娘……”
“姑姑,你说世子他肯定没事的吧……”宣惠的声音从被子下面闷闷地传出来。
旌云手下打乱了节拍,慌忙说道:“世子和您都是福大命大的人,怎么会有事呢!就算是遇到了困难,世子想想您和孩子,也必定会想尽办法平安回来的。”
宣惠呜呜咽咽地哭着,可毕竟累了一天,慢慢地就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