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笑容不觉一滞。颔首转目:“你都瞧见了?”
他偏头不语。神色却是昭然若揭。我心下忽而几分自嘲。未曾想过所谓一同承担却居然这样信不过。哂笑道:“四贝勒如何想?”
他闻听我只叫他四贝勒这般生疏。眸中又是一痛。“只怕是我入错了别人地景!”
我苦笑一瞬,却再说不出什么言语,只福一福身示意告退,他却抢先一步大步离开,暮色昏沉。满眼之景不过空泛。凝眸一看,却见他方才伫立的一侧地上散乱着陶瓷白的碎片。俯身去拾,却见片片碎瓷表面犹有滴滴湿润的殷红,拼凑而来,取出袖中的芒狸膏,果然别无一二,我心中骤然酸痛,紧紧将那碎片握在手心中,已感觉到锥心的痛至掌心袭来……这便是他地痛吧,我应允过他始终相陪,如此……他尝过的痛我也要尝,更何妨是我给的痛……
夜里传信给他,只是一纸空白未着一字,泼了半盏清水有意湿纸,不知他能否懂我,但愿是懂得地吧……只身立在畅春园的前湖畔,凝着水影,忽觉腰间环上一双手,熟悉的气息漫至耳后,顿觉心中一暖,软软靠在那个怀抱里,妄想就此沉溺……
“你在乎我……是不是?”他在我耳侧柔声问道。
我未语却不置可否,他忽而笑道:“你以水浸纸却不留一言,持心若水表你待我心之透明……我如何不懂。”
我佯装有气,“那你何苦那样冷言冷语待我?”
他叹气,“颜儿……见你与人比肩共赏落霞余晖,而你身侧那一位却不是我……你可知我有多难受,我自认是隐忍之人,却只要一遇到和你有关的事情便会没了理智……纵然是我知道你们并非在共赏余霞,但我依旧不想看到那个送你芒狸膏,抚你伤痛的人是别人……你可知道?”
我溢出些许澹澹的笑容,却全然发自真心,从袖中摸索出白日里八贝勒给我的芒狸膏,用力一掷便听它“咚”地一声没入前湖的潋滟清波之中,转首凝望着他,见他眉宇间有些欣喜又有些隐忧:“那你受伤的烫伤……”
我忙摇头表示无碍:“皇上跟前不会少了我这些赏赐。”
他这才放心颔首:“你一向来稳妥能耐,才叫我放心。”
我执起他地手在微微清淡的月色中察看,手背是错杂遒乱的伤疤,手心是细细密密划开的口子,犹然带着殷红……我不自觉地伸出我的手来,手背是深深刺划的痕迹,手心亦是细细密密划开的口子,与他十指错落交合紧紧扣在一起,似能缓和彼此的痛,无关于骨血的痛,而是心。
“你不愿抚我伤痛地人是旁人,我何尝不是如此……”语毕拿出一包研磨细细的药粉,均匀洒在他掌心,再能轻柔软和的细纱缠好,我微带不忍地道:“这双手再不要因我而伤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