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恍若未闻,只用审视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盛思明。盛思明被她锐利的目光逼得后退一步,小声嘀咕:“我刚才又不是故意的……”
冷凝一见白柔脸色便觉出不对来,又见白池紧跟着白柔一脸铁青的进门,知道坏事了,轻轻摆手遣散了冷家子弟。他自己也不想掺和这师徒俩的事,打算悄悄跟着冷家众人退出去。不想他走过白柔身边时,被白柔一把扯住衣袖:“宜清,你为我做个见证。”
冷凝这下不好脱身,心内叫苦,为何他们师徒撒气,最后遭殃的总是他?他向白池使个眼色,希望他能出来说句话,奈何白池恍若未觉,只顾面无表情的盯着白柔和盛思明。
白柔放开冷凝,向盛思明走去。盛思明本来还在想不就划了她鞋子一下,至于生这么大气么,后来见白柔神情严肃,终于觉出不妙。见白柔一脸不善的向他靠近,他心里妈呀一声,本能的后退,暗道平时怎么没觉得她这么可怕?
“师兄,”白柔冷冷的开口,“你愿意娶我吗?”
盛思明扫帚落地。
黄昏渐近,墙外一曲箫声呜咽。冷凝不由驻足细听,这曲子原为父母送嫁之曲,用这洞箫奏了出来竟有几分凄清之意。一曲奏罢,听得墙外叹息一回,再无声息,竟已飘然远去。冷凝当然知道这曲是何人所奏,所以听着听着忽然不是滋味起来,这两人,分明有意,却偏做得这般无情,究竟是何苦?
走到门口,轻轻扣门数声,听得白柔在内应了一声,他遂推门而入。白柔垂头独坐妆台,听见冷凝进来也没回头。她已换了青绿大袖礼衣,一柄团扇在手里漫不经心的翻来翻去。
“找到扇子了?”冷凝问。婚礼操办得这么急,很多东西都只得草草置办。
“这把太旧了,还是换一把为是。”白柔若无其事道。
冷凝走近,扇上熟悉的诗句映入眼帘:“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确实是一柄旧扇了,字还是九年前提的。那还是白柔第一次随他出来义诊,白池到宣义来看她。崭新的团扇上,白池挥毫写字,洒脱不羁,两人眉间皆是笑意满满……
他轻叹:“你这是借酒撒疯。”
“那你说我该如何?”白柔安静道,“他并没说错,我始终是要嫁人的。与其被他安排着嫁进冷家拖累你,倒不如自己寻个稳妥的人嫁了。反正……嫁谁不是一样?”
“你师兄稳妥吗?”
“他没心机没背景,我们之间也不存在太深的感情,再没有比他更稳妥的人。”
“这对你师兄并不公平。”
“我知道,我会做出补偿。”
冷凝见她回答时神情颇见落寞,忍不住道:“也许把话说出来会好些。”
“我不能说,”白柔语气惨淡,“宜清,你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说出来只会让他为难。到时,你是要他负了师娘,还是伤了我?与其那样,我宁愿他永远不知道。”
“你就打算这样自苦下去?”冷凝轻轻按着她的肩,到底是从小如妹妹般看待的人,看她神伤,不免有些心疼。
白柔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放下扇子,拾起台上眉笔,对镜比划了一阵,然后短促一笑,悠然道:“我是会自苦的人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