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州与南蛮一山之隔,西临同州,北接封州。自封岳二州被夺,颖州便三面环敌,呈孤立之态。幸而颖州境内峻岭林立,又有刺史钟鸣贤、司马王舒苦苦支撑,方才苟延残喘至今。然颖州刺史钟鸣贤年将七十,抵挡荆南凤氏颇觉力不从心,几次上书乞骸骨。未王因颖州为要冲之地,不肯轻易换将,一直未予批复,直到任命白显为颖乐代节度使后方才许他致仕。只是这样一来,颖州的重担便全落在新任代节度使身上了。
“伏击小股兵马,柳珠或计无多足可胜任,何必我亲自出手?”黑衣情绪有些激动,黑子落下时在棋盘上砰的一响。
“以你的实力而言,这种规模的伏击确实大材小用。”白柔不紧不慢的落子,“但其一,我们刚来颖州,急须建立威信;其二、颖州经过多年战乱,士气、民心都已十分低落。,再不有所作为,恐怕仗还没打,我们就已输了;其三、这次行动会是如意二十一年以后颖州军第一次主动出击,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次行动都只能胜不能败,一切以稳妥为要,就算杀鸡用牛刀也顾不得了。”
“明白了,我会亲自督战。”黑衣沉吟片刻后缓缓落子,“不过,颖州军军纪松驰,恐怕要整备一段时间。仓促出兵总非好事。”
“两个月如何?”白柔微微一笑,不假思索的落子。
“两个月?你疯了?”黑衣几乎把棋盘打翻,“就算不知兵事,常识你总还有吧?两个月怎么可能练出一支真正的军队?”
白柔小心护住棋盘,笑道:“我可不是指颖州军。这几年你操练下来,老计他们虽然名义上仍是马匪,可实际却已是一支不弱于任何军队的劲旅。”
黑衣平静下来,重新审时度势:“动用我们的人不是不可以。可行动如果成功,凤箫会认为我们由守势转为攻势。相应的,他们的策略也会改变。如果他倾力来攻,仅凭我们这点人是挡不住的。就现今情况而言,将颖州军练出来方是万全之策。”
“你说的也有道理。”白柔执子的手停在空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不过,我是否可以就此理解为你已答应替我训练颖州军?”
“等等……”黑衣脸色大变,急忙伸手想挡住棋盘,妈的,又上当了。
“落棋无悔。”白柔眼里精光大盛,白子稳稳落在棋盘上。棋局顿时一变,白子突破黑子的包围,脱困而去,犹如一条长龙腾空而起。她起身,对黑衣潇洒一笑:“道行还不够啊。”
如意三十二年三月乙辰,三川军入寇颖州,为颖州军击溃。夏四月,颖军复定、廷二县。自如意十八年以来,颖州几乎没有主动出击的时候,更别说取得这样的战果。未南上下为之大振。
四月樱桃已熟。新摘的樱桃洗净装于青笼内,冰镇后由宫人剖开去核,盛于金刻花蓝琉璃盘内,浇以新酪呈进。
“十四郎,来尝尝今年新熟的樱桃。”
“你啊,”林远叹气,“喜欢奢华的性子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