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怎么一副我欠他钱的表情?”计无多喃喃道。
“笨,”柳珠猛拍计无多的头,“你不想想当初老大是怎么坏的事,到现在老大都还没法使枪。没事提君伟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计无多搔头,“是了,刚刚头说‘那个人’是北庭中流砥柱,除了君伟还能有谁?真难想象他一代名将竟会如此卑鄙。”
“那个……君伟是谁?”盛思明穴嘴。
回答他的是柳珠和计无多四道鄙视的目光。
白显所料不差,荆南的报复很快付诸行动。三川军看来对北庭双星之一的智楚离颇不以为然。他接任颖州副兵马使的消息并没有如白显预期的那样延缓荆南进兵的步伐。如此一来,形势顿时逆转,颖州处在一下风。虽然未王保证会全力支援,但局势仍不乐观。
如意三十三年的夏天,未南风云变幻之际,冷凝却突然出现在白池和唐无双的隐居之处。
“宜清?”白池略微吃惊,“你怎么来了?”
“颖州的局势,世叔可曾听说?”冷凝开门见山。
“啊,听说了。”白池不以为意,平静的拿过一个杯子为冷凝斟酒。
冷凝怒色隐现:“阿柔现在身处险境,世叔就不担心么?”
白池一笑,神色落寞:“她长大了,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事,不需要我为她操心。”
“即使她复仇失败,并为此枉送性命?”
白池握酒杯的手一颤:“复仇?复什么仇?”
“阿柔是封州人罢?秦家还是罗家?”
“你……怎会知道?”白池难以置信,这是他从未对人说过的秘密。
“封州被视为蛮夷之地,封州人皆说本地乡音,鲜有能说东都口音的人。可若是官宦人家则又不同,官家人都以东都音为正音,自幼习此音者不在少数。阿柔刚来我家时,已说得一口流利的东都音。若非偶然我听到她和我家的封州厨子说话,我也会认为她是东都人氏。”
“可这……”
“可这不足以证明阿柔的身份。”冷凝知道白池所想,替他续道:“世叔可知道阿柔小时候常做恶梦?”
白池点头:“听她说过一次,可后来没见她再提,我以为她已好了,不曾深究。”
冷凝摇头:“那是因为爷爷和世叔听她说起此事时神情都十分紧张,阿柔心思灵敏,起了疑心,所以后来都不曾告诉你们罢了。”
“她跟你说过?”
“说过几次。她安神的药方也是我开的。我和阿柔都认为那些恶梦其实是残余的记忆。”
“可是她的记忆……”
冷凝打断他:“记忆之术操作不易,且对受术者本人相当危险。爷爷为免阿柔灵智受损,施术时必不会下重手,部分记忆很有可能被保留下来。”
“以她的性子,必会追查下去罢?她可曾恢复记忆?”白池面色死灰,哑声问。
冷凝摇头:“记忆消除是永久的,我不认为她能恢复。但是这些记忆足以成为追寻的线索。阿柔来我家时是如意十九年,而封州在如意十八年落入三川凤氏之手,算来正是时候。封州陷落时,封州刺史秦毅和司马罗守成皆以身殉。秦毅家眷皆在封州,城破时被屠杀殆尽。罗守成家眷在应徽,本来逃过一劫,可罗家被搜出和荆南来往的书信。未南先王认定罗守成勾结三川导致封州陷落,籍没其家。阿柔的梦境也与事件吻合,所以我推断阿柔必与这两家其中之一有亲……”
“你能想到,阿柔想必也能想到……”白池苦笑。
“只怕比我所想到的、所查到的还多。”
两人想到白柔心思之深,情报来源之广,皆是心里一沉,默然无语。
良久,白池开口:“所以颖州……”
冷凝点头:“我怕她冲昏了头,所以才如此急进。”
白池嚯的起身去马厩,片刻后策马而出,疾行而去。
“世叔……”冷凝短促的叫了一声。
“不用叫了。”身后一个冷淡的女声响起。
冷凝回头,唐无双布衣素裙立于门前。她漠然凝视白池远去的背影,淡淡道:“他不会回来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