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微微一笑:“有人会在前面的茶寮接应,你送到那里即可,兴许还可以在关城门之前赶回去。”
“好咧!”车夫闻言欢喜。那不就可以赶回去观礼了?他兴奋地扬鞭。向着茶寮一路奔去。
昌邑城外的道路上尚有不少携家带口的行人,都是赶来观礼的。每个人行色匆匆,务求在城门关闭前赶到。因此,当他们看见有马车从昌邑的方向飞奔而来时都有些惊异,什么人会在这时候急急忙忙出城?
车轮滚过,在泥道上辗下两道轻快地痕迹。马车带来的风里偶然飘过几句残留地话语:“医士,你错过今日的世子亲迎礼真是可惜呢。听说会极热闹呢。”
“是啊。可惜了好大一场热闹……”
后来有人向冷凝转述婚礼场面时。对冷凝的说法嗤之以鼻。
“如此盛大的婚礼,用热闹来形容实在是高抬了这两个字。那样的场面。什么词汇也说不出其中地万分之一。”
“真可惜,我错过了呢。”冷凝随声附和,他的神情却看不出他对此有多遗憾。
友人只好大叹此人乏味至极,开始不厌其烦的向他复述当日情景:“世子亲至的时候正是傍晚……”
那日地傍晚时分,昌邑城中亲迎地仪仗已有条不紊的向安平大道上行来。安平大道上向来置有桐油灯照明。金国公却嫌桐油灯不够明亮,加派兵士于道旁举火,将整个昌邑映得通明如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连道旁树上枝叶亦让火把散出的热气烤得焦了,不时散出几缕轻烟。
大兴立国三百余年,近百年来权力更迭,藩镇林立,群雄并起。安西吴氏虽只下辖五州,但物产丰富,兵力强盛,为大兴首屈一指的强藩。这次与其结亲的北庭邢氏亦是称雄北方,故婚礼的排场比起现今的大兴皇室也毫不逊色。金国公世子吴放曾娶前雍州刺史杜风之女为妻。不想杜夫人福薄,于一年前离世,遗下尚在襁褓中地幼nv一名。金国公为安抚儿子,特地派人前去北庭骋下身份高贵地清源县主为其继室。当然,与北庭联姻的政治好处金国公也不会忽略:北庭军雄踞北方多年,若能借此修好,将是未来不可多得地盟友。
吴放在安西民间甚有威望。未及日落,道旁已是人头攒动,争相目睹世子的过人神采。在安西百姓的热切注视下,世子吴放骑着白马在火把明亮的照射下缓缓经过。吴放这年二十有七,正是年富力强的时期。金国公诸子中原以他相貌最为出众。此时他头顶梁冠,身着绛色公袍,端坐马上,愈发显得肩宽腰细,英气勃发。即便是成婚之日,他有如冠玉的英俊面庞上依旧满是沉稳与威仪。百姓看在眼里,只觉他恍若神人。
在他之后是清源县主的华丽车驾。车轮辘辘,六匹高头大马拉着精美的雕花马车徐行。纱幕低垂,内中女子的侧影于车内若隐若现。偶然,世子吴放会似是不经意的回头凝望窗纱上淡淡的影像。
流年似水,再回首已是四年光阴。
人们已经不记得四年前落魄的九公子吴放了。人们知道的吴放是安西贵气天成的世子。连吴放自己想起旧事都会觉得恍如隔世。投映在车窗上无声无息的剪影亦仿佛在提醒着这四年来的种种变迁。隔着纱幕,她的表情全然隐去,端坐车内的仿佛只是一个仪态优雅的影子,维持着亘古不变的姿态。
可他却还记得她四年前没有片刻安静的模样。
原来一切已在光阴流逝中悄然改变……<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