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放看清使者俊秀的面容后不由惊讶,脱口道:“是你?”
北庭使者微微一笑,安静答:“是我。”
他与吴放简短会面后,在侍者指引下来见邢玉。侍者告知北庭使者,邢玉并不曾随吴放迁入金国公府邸,而是居留城外山庄,须驾车出城才能得见。使者点头,与侍者一道行至城外。
初夏时节,城内虽已芳飞落尽,城外山中却仍是山花烂漫。马车一路行入山林幽深之处,遥见林中空地上拱起一小土堆,前面立着一块石碑。石碑前静立着一名女子,乌发素衣,正是邢玉。
北庭使者见状,向邢玉招手遥呼:“阿妹!”
邢玉闻声回头,前行数步,往使者的方向望来。待看清使者后,邢玉露出诧异又喜悦的神色:“阿兄?”
使者微微一笑,下车行至邢玉面前:“是我。”
北庭派来的使者不是别人,正是白王邢尚本人。
邢玉惊喜过后,却是嘴一瘪,两眼蓄泪,扑到邢尚怀中,再出声已带哭音:“阿兄!”
邢尚听她这一声轻呼似有千分委屈,笑着轻抚她头顶:“这又是怎么了?都是嫁出去的人了,这爱哭的毛病还是没改,一见面还跟个滴雨亭似的。”
邢氏兄妹幼年时怕热,先白王曾在一年夏天于府中建造凉亭,引山水至亭上。几个孩子于亭中玩耍时,便有清泉沿檐边滴下消去暑热,故称滴雨亭。邢玉爱哭,邢尚每以滴雨亭呼之。邢玉虽然正在伤心,听到兄长用上儿时旧称也不由破涕一笑。xx首x发x
邢尚命侍从远远候着,自己则转顾四周。见有青石数块。便领着邢玉到石上坐了,兄妹俩单独叙话。
邢玉坐下后问:“阿兄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看我?”
邢尚笑容淡去,轻声道:“之前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
邢玉沉默。
邢尚道:“妹夫还告诉我,夺回昌邑后你一直滞留此处,不肯随他回府。”昌邑之战后,邢玉唯一一次联系吴放是质疑他对吴敬母家——赵氏族人的处置问题。吴放曾出城亲自和她说明,结果却极是不欢而散。
邢玉有些艰难的说:“我不知道回去后应该怎么面对他。看见他。我就会想起十二郎的样子……死在他刀下的样子……”
“阿妹,这件事他有责任,但不是全部。你把过错都算在他头上,对他并不公平。”
邢玉看了邢尚一眼,淡淡道:“阿兄此行原来是为了替他当说客?如果北庭需要维系和安西的友好关系,阿兄直说即可,何必绕这个圈子?”尚笑了:“阿妹错怪我了。阿妹难道忘了?我和这便宜妹夫有过节。当年我和他打架,还引得北庭和安西大战一场呢。虽然我接任后不得已把你嫁给他了。不过我至今对他都没什么好感。我千里迢迢地跑来替一个仇家当说客?我吃饱了撑地啊?”
“那……阿兄的意思是……”邢玉看着邢尚,面有狐疑之色。
“我是担心你,”邢尚叹息,“你是个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兄长的能不知道?出了这种事,你肯定不会好过。@@@首@@发@如今看来,到底让我料中了。”
“既然如此。阿兄为何要替他说话?”
“阿妹,坦白的说,这几年北狄灾害严重,北庭承受的压力大增。这时候我确实希望保持与安西的稳定关系以便专心应付狄人。但这并不是我此番找你谈话的理由。你当初应承了婚事,为北庭、为阿兄争取了时间,你的责任早已尽到。你和阿姐都已付出过了,我不需要你们再为北庭付出第二次。守护北庭是我地职责,不是你们的。我现在希望看到的。是你和阿姐能平安喜乐的生活。这才是我来看你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