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坐到胡床上,扬眉道:“你觉得我有什么想法?”
“吴放对她的态度很不寻常。以你的性子和城府,难道就没起过一点利用地心思?”
白柔自嘲笑言:“阿嫂啊,原来在你心目中。我的形象就是这么的卑鄙无耻。不择手段?”
苏兰也忍不住笑:“莫非你还以为你很温厚善良?”
因白柔一行人第二天启程去随州,当夜所有人都早早歇下了,只有白柔因习惯晚睡,还坐在灯下看书。不想夜深时却有人敲门。白柔甚是诧异,起身开了门,却是流苏。
流苏一脸惶急道:“深夜相扰,甚感抱歉。只是我家夫人……”
白柔轻轻按了一下她地肩膀,安慰道:“不妨,可是郡主有事?”
流苏一边点头一边带着哭音道:“夫人高烧不止。奴婢。奴婢实在不知怎么办了,想起娘子精通医术。所以……”
白柔点头:“我明白了,这就随你去。”
邢玉躺在床上,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白柔轻触她额头,只觉滚烫,立刻回头吩咐流苏:“可能是今天淋雨着了凉。不过这热度太高,若是持续下去,恐怕有些凶险。你准备凉水,我先替她降温。我再说一个方子给你,你叫醒唐糖,让她按方子煎药。当务之急是先把高热控制住。”
流苏领命,很快端进一盆凉水,又急急找唐糖去了。
房内只余白柔一人,她拧了帕子,轻轻擦拭邢玉额头。邢玉本是睡着,可白柔的手触到她时,她却伸手握住。白柔吃了一惊,一时愣住。邢玉却含糊的唤了一声:“阿姐。”
白柔知道不过是她梦中呓语,不由失笑。她小心的想将手抽离,邢玉却又急切的抓住,喃喃道:“阿姐别走。”
白柔无奈,只得任她握着自己的手。她既不能脱身,便盯着邢玉出神。即使阅人无数,她也不得不赞叹邢玉的秀美无铸。虽然面容犹带些许稚气,可乌发如云流泄枕上,皮肤细嫩雪白、吹弹得破,五官也极为精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极为赏心悦目,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怜惜之意。只是她梦中仍是眉头紧皱,修长地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深重地阴影。
白柔怔了一会,见邢玉睡得不安稳,于是反手握住邢玉的手,柔声道:“我在这里。”
她向来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有肢体接触,所以做出这举动,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为何对邢玉竟会莫名其妙的心软?是因为邢玉对她的信赖吗?
邢玉对这一切无所知觉。她昏昏沉沉,一会梦见吴放,一会梦见吴敬,过一会又梦见金国公。混乱的画面不断闪现,可不管是和吴放在一起的美好,还是和吴敬在一起的愉快,甚至于初见金国公时受到的斥责,最后地场景都是吴放地刀一声闷响捅入鲜活的血肉。从刀身往上看,是吴敬没有带血地脸。只要一见到那张脸,她便觉有如置身碳火之上,饱受煎熬。正是难受的时候,额间忽然传来一阵清凉。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本能的伸手握住。
那是一只手,是只属于女子的柔软之手。
她抓着那只手,仿佛回到小时候生病时。病榻前,邢如缓缓走近,用手轻轻触摸她的额头,说:“还有一点热,来,把药喝了。”
她怕苦,紧捂着嘴不肯喝。
邢如微笑:“你乖乖喝药,阿姐给你金乳酥。”
一听有金乳酥,她果然眼睛一亮,接过药碗盯了许久,一捏鼻子灌了下去。
喝完药,邢玉笑吟吟的摸她的头,说:“阿妹真乖。”
儿时记忆在睡梦中不断闪现,邢玉终于低低叫了一声:“阿姐。”
那只手僵了一下,片刻后却反握住她的手,极是温柔。她隐约听见女子温柔语气:“我在这里。”
她于是安下心来,沉沉睡去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