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茉雪立时明白,这是二姑对自己的告诫了,在她地心中,恐怕真的是想自己家能和太守府上亲上加亲的,只是,卜老夫人对这件事情地态度模棱两可,现在,又杀出了夏瑟青这个程咬金。虽说是提点,其实是对于夏家的警告。
也许在酒楼这件事上,二姑的人微言轻,但是在阻止夏瑟青的意图这件事上,她会不遗余力。
崔茉雪忽然感到无比的头痛。
二姑恰于这个时候起身告辞,崔茉雪也不想挽留她,只得将她送出大门,回身去找卜印
卜印琛岿然不动的坐在桌子旁边,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崔茉雪的表情立刻显得有些谄媚。毕竟,刚才才联合卜老夫人打压了卜印琛,这会儿,又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假如不是皮厚地人,可真抹不开面子。
崔茉雪原本并不是皮厚地人,只是如今,情势比人强,她不厚起脸皮是不行了。
她径直往卜印琛身旁一坐,笑道:“印琛,吃的如何了?”
卜印琛连眼皮都没有抬。
崔茉雪环视四周,见伙计们都退了下去,只有荷裳留在大堂里,她对荷裳说道:“荷裳,你先下去忙吧,待会卜公子吃完能收拾地时候我再叫你。”
荷裳闻言退下去之后,崔茉雪显露出一脸的委屈:“印琛,没有想到你是认真的……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么卜印琛咀嚼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崔茉雪立时知道卜印琛仍旧比不上腹黑的夏瑟裴,他脸上冷硬的面具很容易龟裂。她连忙加了把火道:“印琛,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卜老夫人她……为了咱们的酒楼,我不附和她不行啊!何况,我们更不能白费了这次好不容易才办起来的宴请……”
卜印琛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去,终于开了口,说道:“我真是没有想到,瑟裴竟然会什么都告诉你……”
崔茉雪怔了一怔:原来卜印琛真正在意的竟然是这个?她吞吞吐吐地道:“这个……裴郎并没有什么都告诉我,假如你是因为这个而心情不好的话,大可不必如此。”
卜印琛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早在他娶了你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了事情会如何发展。只是,当时我忍不住去问了他,他的语气犹很坚定,所以我相信了他当时说的话,只把你完全当做是他家里给他的安排,所以,我才会好奇,想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崔茉雪不由回想起和夏瑟裴成亲当天,卜印琛躲在恭间的情形。那时的两人,确实关系亲密,并且没有丝毫将自己放在眼中的意思。
卜印琛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瑟裴毫不在意的一个人,会渐渐在他的心上占据了越来越重的分量。自从那次他跑到我家来一住几天,而你来找他,他跟着你走之后,我就知道事情真的有了转变,并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凭空臆想。所以,我又去找瑟裴问了他,这次,他的态度明显不是那么坚决了,我能看的出他心中的矛盾痛苦,只是,该做的事情他仍旧在做,一样都没有落下,所以我没有多说什么。”
崔茉雪从来没有听见过卜印琛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看着他的神情,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卜印琛也不再看她,而是顾自陈述道:“虽然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不代表我心里没有想法。看着瑟裴一日一日在为我们的计划做准备,脸上却显露出越来越矛盾的表情,我的心里很担心,我害怕终有一天,他会停止下来,对我说,印琛,我们放弃吧……”
卜印琛的神情渐渐陷入一种迷惘的状态,语音也渐渐飘渺起来:“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临了……他却没有亲口对我说,而是叫你来转告……”
崔茉雪连忙解释道:“印琛,裴郎没有主动告诉我这件事,是我那天无意中发现了,他不得不对我解释。他也没有叫我转告你他的想法,是我自己忍不住提到了。你不要误会了他,裴郎其实还没有做出决定,还没有真的说要放弃。”
“但是他说不说又有什么分别?照这样下去,我看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放弃!”一瞬间,卜印琛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仿佛是真的看到了不远的将来,事情的结果。
崔茉雪不好劝解,只能问出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印琛,就算放弃,那又如何?我始终不明白,为何你们会有这样的想法?裴郎将自己的想法大致和我说了,但是我始终不能明白你,长在如此优渥的家庭环境中,又怎么会有想如此变革的念头?”
这真的是崔茉雪无论如何都无法想通的事。假如她能够知道起初卜印琛对夏瑟裴提出这个主张的原因,她是不是能够更好的打消这两个人疯狂的念头?
就算乱世再如何出英雄,但是真正的英雄无不是踩着前仆后继地尸体登上高处的,有谁能够肯定,自己能够成为最后的胜者,而不是成为奠基的尸体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