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岛屿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十年一遇的龙吸水如果来到入海口,那么一定有某个地方会出现被渔民们称为聚宝盆的特大漩涡。
两者相隔百里但内部连通,架着小船的渔民如果被卷进去还侥幸没死的话,会发现一片平静无波的水面上露出堆积成山的船只残骸,也有财宝散落其中。
在那里待足七天七夜风暴和漩涡都会消失,携金载银回来发现世事变化、沧海桑田,岸上已过了七十七年。
当初魁玉听到这闲谈时还摇头笑那说书人信口开河,现在眼看着漩涡越来越大,她为了捞那或许可以作舟的蚌壳已经滑到了漩涡的底部,现在倒是从背后紧紧抓住蚌壳凹凸不平的外壳,可是脚下的海水却向两边分开,她甚至可以看到黑色的船舷横在脚下,马上就要浮出水面来。
魁玉惊慌失措地爬上蚌壳,黑乎乎沾满蛤蜊的庞然大物出现在漩涡中心,突然从它背上的孔里朝天喷出雾来,整个脊背跃出水面,魁玉恍然道这是不是就是书里写的海中大鱼――鲸。说它其大横海吞舟,穴处海底。出穴则水溢,谓之鲸潮,或曰出则潮上,入则潮下。从她斜后方又冒出数条大鱼,鲸群组成阵列向外海游去。
伏在鲸背上死死扶住蚌壳,魁玉回头望向已经远的快看不见的通天岛,想起古人诗句“人生不作安期生,醉入东海骑长鲸。”心里苦笑不已:从前只道诗人张狂,没想到所言竟是真的,更没想到自己也有如此铤而走险与鲸共游的时候。
鲸鱼断断续续地一次次喷雾,雾气十分难闻,魁玉掩住口鼻,心里仍然执拗地相信自己不会死在这里。
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魁玉最担心的一刻终于来了,鲸群换气完毕,齐齐潜入海中。海水一点点没过她的脚面、小腿、大腿…
稍一分神,一直当做救命稻草的蚌壳滑落到鲸鱼尾部,被它甩尾拍翻。魁玉站起来立于鲸背之上,但毫无意义。鲸群深潜,她被留在水面孤立无依,口渴但不能喝近在咫尺的海水,四肢酸痛但不能有片刻懈怠。
罪魁祸首的半边蚌壳阴魂不散地飘了过来,被鲸鱼尾一拍如她所愿从中断开,她真的觉得这蚌壳是灾星但犹豫了一番还是毅然游过去,用刀把里面的蚌肉一片片割下,刚想顺便尝一口,记起这蚌已经中毒,只能忍痛割爱尽数丢入海中。
蚌壳清得差不多了她爬上去坐好,暂时安全地舒了一口气,把外衣脱下来拧干了水,这时要是有一把桨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双手空空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魁玉在胡思乱想之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醒来天都黑了,环顾四周突然惊喜地发现远处似有豆大的灯火跳动,而且正慢慢靠近过来。她耐心地等它靠近再靠近一点,可以确信是一艘大船无疑,就破釜沉舟用打火折点燃了半干不湿的外衣,一缕呛人的灰烟升了起来,她挥着双手大声求救,完全不顾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小衣。
大船果真注意到她,调转船头笔直地驶过来,待到近前她才发觉这船惊人的大。从上面丢下一条绳梯,她把松垮的衬裙用发绳在腰间系紧,凌乱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用珠花固定在头顶,把匕首叼在口中爬了上去。
刚露了个面还没站稳,她就觉得被熊熊火光照耀得睁不开眼,只听得一声:“拿下!”
没等她解释分辩,两个戎装兵士把她提起来毫不顾忌男女授受不亲,反拧她双臂压她下跪。魁玉本能地后撤一步,前翻落地把两个兵士摔在面前,手持匕首与一圈长矛手僵持不下。
从后面跃起一人鹰爪抓向魁玉左肩,她抬手用匕首去挡,对方也不变换招式,直接抓住她手臂轻轻一推,断了。她从未受过这样重的伤,生生疼晕了过去。
这就是她躺在这里的前因,后果如何还不得而知,就目前来看似乎对方没把她当囚犯关起来,要不就是船上的监牢太舒服了,还有侍女服侍伺候。
“那女刺客还没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