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我看看。”
出血已经停止,她仍紧闭着双眼抓着他的衣袖,“疼!”
“没事,你试着睁眼…行了,你不会失明的,只是一点出血,很快就会恢复。之前不也习惯了吗,就当另一轮修炼了。七天之后我保你比之前的视力还好十倍!”说着小心拭去她脸上的血渍,像之前一样用冰凉的药膏封上了她的眼皮。
“昱音师兄,我,真的太累了。这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普罗国!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我觉得我撑不到那时候了,我想他,我想见他!可他只是在利用我…师兄,我该怎么办?”魁玉的心防全开,一直支撑着她的学识、自尊、信念、和对左隐说不上爱情的羁绊全都在无边的黑夜里分崩离析,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地抓住唯一的依赖。
不觉地,把心也割让出一块,换得温暖的错觉。
“快了,我们已经走了一大半路程,马上就到滇州,西南十小国卧虎藏龙大师云集,你一定会喜欢的。快睡吧,别想了。我一直坐这里,不睡觉守着你。”替她把披风盖严,飘散青丝别在耳后。
此刻心里倒是别无杂念,如果真像她说的中了血屠父的蛊射之术,倒真的麻烦大了。把她带回大荒落,和影子团的小子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定是那贼头子的阴谋,会不会跟普罗国的战事有关?!回去一定要跟师父详细禀明。
这么多天魁玉终于做了个好梦,像昱音描述的那样,她坐在破庙门口的石牙子上,看到漫天飞絮中远远走来了苦儿和原小路,她笑着迎上去,接过他们手里的樱桃串,三人漫步说笑。其实他们在去兴都府的路上何尝没有经历过如斯美景。要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那时候就好了,无忧无虑的十四岁。
次日醒来,记起还差十几天就到自己的生辰,虽然仍是委屈,其实离家还不满一年。倘若那时依父亲意思嫁予贺家,一辈子经历得也没这一年多罢。想到这里魁玉恢复了一点信心,毕竟是自己的选择,再多苦楚都比不上自由的快乐。
两人西行数日,终于出了黑水峪。途中遇到石女堡出逃的虔婆,未曾留心打探黑水石女污卤的由来,埋下大患,此乃后话。
此后一路通途,进入另一番天地,两人策马疾行日行千里。魁玉的眼伤早已痊愈,又加紧练了两轮体术。昱音说她现在算得上是入了江湖的门槛,不至于见谁都落得下风了。
“前面就是十小国了!你可还有银两?”
“没有了,只有三十几钱。”
“哎,那就看缘分和造化了。走吧,驾!”
“什么意思?师兄等我!”
双骑绝尘。
十小国原来不是十个国家,连十个镇子都算不上,说是十个庄园还差不多,每个庄园之间立着一圈半人高的石头墙。小孩子在上面爬来爬去,根本谁都挡不住。
“今晚你想住在哪里?桃国还是就近绾国?好久没去拜访汤丕国国师了,真是想想就激动!”昱音激动得摩拳擦掌,顺着他的手指出去,一座精巧的海棠色琉璃宫殿在鱼肚白的天色中静谧地矗立着。
“这些国的人,你都认识吗?”
“差不多吧,师父跟他们交情匪浅,我也跟着来过几次。”说完看看风尘仆仆的魁玉点头笑道:“还是先去绾国吧。”
绾国上下皆穿绮罗,似有无限多种颜色与变化,更别提上面的刺绣与金玉点缀了。从养蚕缫丝到裁剪缝制,举国之力都用在“穿戴”二字。
接待他们的自然是年轻俊俏的外事副大臣,格外骄矜挑剔,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俩一圈,看到魁玉到处磨破的衣衫轻蔑道:“是鸟居先生的门人呵,他老人家可好?久疏问候了,不知可安泰否?怕是难以从战局中分心罢!呵呵,请随我去后殿稍事休息。陛下近日不得空闲,抱歉了。”
昱音早料到他会以貌取人,已准备了一卷小礼物作为贿赂:“多谢大人安排,可否为我这新入门的师妹准备几套常服?”
那漂亮青年接过来看了看,笑的十分张狂:“几套?好,我去库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