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还没有听完。”胡绿珠的脸上,现出一种超出年龄的冷静,“读完这篇故事后,我心中烦躁,正想去你的青州王府中,和你谈话,听听你的开导。可是我一进门,就看见你披头散发地呆坐在卧室里,脸色白得怕人,地下,到处都是破碎的琴弦、檀板、茶杯、纸屑。侍女告诉我,你倾心爱着的那个汉人书生,前日弃你而去,连一封诀别信也没留下。你已经痛哭了三天三夜,再也流不出眼泪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劝你,你便平静地站起来吩咐道:‘备车,送我去瑶光寺……’姑姑,你就是在那天晚上落发的,我站在你身后,看见你秀丽的青丝一缕缕无声地落在寺庙的地下,顿时悲不可抑。姑姑,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对婚姻绝望,我开始明白,情是人间最大的幻觉。”
“呵……”妙净没有想到自己昔年的情事竟会带来这样一种后果,一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那些伤心往事,她早已不愿再提起,但此刻听见,心中还是狂痛如潮。
“姑姑,现在的我,只相信并尊崇权力。”胡绿珠的声音渐渐变得狂热,“我不愿去做一个要看人脸色的普通官员之妻,而想成为后宫中权势最大的女人。姑姑,你相信吗?有朝一日,我要成为让众人匍匐在地、山呼万岁的大魏皇后。”
妙净无法再开口劝说自己这个才智悟性都高人一等的侄女。
该说的,她已经说尽了,可如今她没有说服侄女,却似乎有点被侄女说的事情打动了。
是的,情为何物?
在神元皇帝的心里,温柔的窦莲公主还不如一块土地;在那个弃自己而去的汉人书生眼中,情就是对青州王妃的最大欺骗和利用;在孝文皇帝眼中,女人都只不过是过眼烟云。
在这些所谓的情里,永远充斥着利用、背叛和欺骗,毫无坚贞可言。
“我……相信。”妙净的声音有些干涩了。
“那么,姑姑,请你帮助我。”
“我?”
“是的,姑姑,你一向懂得权术、拥有智慧。”
妙净苦笑了:“不要打趣我,我只是一个苦命的女人,象废后冯丽仪一样,在瑶光寺里苦捱日月。”
“你说过,下个月,高夫人会来瑶光寺还愿。”
“她是为她的儿子元昌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