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蒜,那包子从哪来的?”
洪亮真的不知道晨姮去了哪,现在又在何处。这几场变故在他的脑子里熬成了一锅粥,几个人的命运纠缠了几千年,却一直理不清,而且越理越乱。
陈风躺在石板床上四仰八叉的望着千沟万壑的屋顶,他终于明白太爷爷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对戒指。那时候他已经几乎昏厥,如今也早已不记得当时到底是怎么做的,将两个人的命运捆绑在一起,数不尽的丝线编织成了洪亮和雷神之间看不见的桥。穿过辖制住命运的银色戒指,让生命在交融的血液中川流。
“他死了吗?”
“跑了。”
“神仙没了法力不会死?”
“他还剩了一点,应该不能再把咱们怎么样了。而且,我也不想伤他。”
“晨姮说你的法力还没全部觉醒……你们到底还剩多少人?”
他没完没了的问题弄得陈风有一点烦,但还是克制着不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只是偶或叹一口气,翘起二郎腿望一望慢慢昏暗下来的天空。
“没几个人了,那一场大战,差不多死绝了。”
傻小子终于坐了起来,双脚碰触到了坚硬的地面,一种说不清的难受在脚底乱窜。习惯性的用手在另一条胳膊上划拉了一把,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上那一层皮好像是假的一样,对于手掌的触摸毫无感觉,只有下面的肌肉感觉到了一点酥麻,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拖着酸软的身体站起来,若无其事的迈进最后一缕阳光。在火红的余晖之下,陈风就像是一尊紫铜塑就的雕像,扭着头矗立在门前熠熠生辉。
赤色的夕阳已经有一半隐没在了不远处的山尖之下,黑色的山影迎着目光蔓延开来,转瞬之间便到了陈风脚下。紫铜雕像上温暖的光辉一点一点变得暗淡。从结实的大脚到滚圆的小腿、从腆腆的屁股到宽厚的后背、从粗壮的脖子到光滑的脑袋。
洪亮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对陈风说些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费解的尴尬。原本他以为自己对陈风是存着怨恨的,但也明白心底依旧埋藏着说不清的感激。但这些矫情的牵绊在不知不觉中早已随着他们的玩闹消散,彼此在乎的,不过是一个熟悉的人、一个朋友,仅此而已。
看着陈风在微凉的山风中抱紧了手臂,他突然又开始觉得心疼。这一次的遇险对于两个人都几乎是一次重生,亲眼看着他从覆盖全身的死皮中破壳而出,仿佛是见证了一条新生命的诞生,从稚嫩到长成,这短短的两天却像是过了很多很多年。
“洪亮……”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眼前的胖子竟然郑重其事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一尊雕塑矗立在这红天碧水的峡谷之中,在凝滞的时间里喊出了他的名字。
心里略略的一紧,无法猜透陈风将要对他说什么。或许他会跟他说如何使用雷神的法力,或许会给他立一大堆的规矩,再或者只是突然淘气的转个身跟他说“逗你玩”。
可是他在背后看不见,陈风那双遥望着溪水的眼睛中泛起了一丝湿润。
“我累了!”
是啊,累了!经历过这一次的死里逃生,他应该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力。无论是雷还是风,早都透支了他的身体。本想张开嘴劝他回石屋里好好睡一觉,却突然意识到石屋里是彻骨的寒凉,石床上空空如也,没有一条能让他感觉暖和的被子。石窗上也没有阻拦,任凭夜风直接砸在熟睡的人身上。他的身体应该是真的虚透了,累了……
“我不想再打了……我不想死……”缓慢释放了抱紧的双手,缓慢的用手摩挲着肩膀,像是在用指尖轻轻抚慰发丝般纤细的生命,害怕那张粗糙的手掌会不小心将它扯断。
从背后搂住陈风的脖子,宽阔的额头顶着光光的后脑勺,两双眼睛流下了四行温热的眼泪。<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