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姑娘,到了。”陈二在辕驾前回过头来道。
从马车里下来,一座豪华而又彰显大气的宅院矗立在眼前,“陈府”两个烫金的大字匾额挂在门楣上,横竖九排铜钉的朱漆大门给人肃穆庄重的感觉。门前的两只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的铜狮更区别于一般富贵人家的石狮,显示着陈府的家底雄厚、富可敌国。
大门敞开,从门口直至院落深处,齐刷刷站着两排人恭迎老爷子回家。在路上陈矍风就跟连翘介绍过了,陈矍风的发妻三年前去世,他也没有续弦,更无其他妻妾。家里还有二个儿子,二个女儿,大儿子陈震南,二儿子陈啸北,大女儿陈心谐,小女儿陈心凝。
大儿子虽然已娶妻生子,但常年在外管理各家钱庄分号的营生,只有逢年过节才得空回家团聚,二儿子则留在家里打理并汇总各分好的账册,安排各处的人员调动与升迁,可以说陈家的实权其实是掌握在二儿子陈啸北的手里,再加上他眼高于顶,一般的庸脂俗粉难入其眼,至今未娶,因此成了众多大户人家乃至官家小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名副其实的金龟婿。大女儿陈心谐嫁人了,小女儿陈心凝就单纯得多,美女一名,十六岁,待字闺中。
如今这跪在门口的青年男子想必就是陈啸北无疑了。陈老爷子一派大家长的风范,抬头挺胸跨入大门,连翘与陈二、随侍童子紧跟其后。
来到厅堂。老爷子坐在首座,连翘站在他身侧。随后进来的陈啸北、陈心凝和大嫂芸娘直到老爷子坐定了才进来又行跪拜之礼。
当陈啸北起身看到连翘是明显一愣,随即肃容看向陈老爷子道:“父亲远行劳累了,不如先回房休息可好?”
陈老爷子点点头道:“今次出去,为父差点没命回来啊!”
堂下之人一阵骚动,大嫂芸娘的表情最为夸张,引得陈啸北蹙眉。
“不过,幸得羽姑娘仗义相助,捡回一条命。”老爷子又道。
陈啸北又向连翘看去,目光中多了一丝探寻,精明得跟他老爹一个德行。
“羽姑娘救了家父一命就是我们陈家的大恩人,请受啸北一拜!”说完当即长身一辑到地,芸娘,陈心凝及一众家仆也纷纷下跪致谢。
连翘朝老爷子看了一眼,见他微笑点头,她才不卑不亢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小女子车羽承蒙老爷子不弃,今后会在府里帮忙,还请大家提点一二!”
陈心凝面带微笑地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看她,芸娘则带着一份不屑睨她,若非老爷子在场,想必不会给她好脸色。在她心里可能觉得家里又多了个吃白食的。
陈老爷子回房休息离去了,连翘被管家暂时安排在陈府的客房梅园里,虽然梅花谢了,不过结了一颗颗青梅倒煞是可爱。
安顿下来之后,连翘也觉得有些累了,这几日赶路,再加上认识了陈矍风这个老头,心绪就没静下来过,如今总算定了下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又如潮水般向她涌来。想他呵,当初的毅然决然到如今不是后悔,而是真正的思念。思念就像是一颗杂草,一旦生了根就疯长不息。
甩甩头,想摒除他,却是不能,干脆舀了笔墨在纸上写起了方子,类似于麝香保心丸的方子她还是知道几个的。不过以陈老爷子的病来看,已经不仅仅是心脏衰竭引起的,还伴有动脉粥样硬化及高血压的病症,一病多症,相当棘手。
他的这些病在现代都无法根治,在这里儿也只能用药物稍微控制一下了,哪天控制不了,便是他驾鹤归西的时候了。
定定心心地写了几个方子,又想了些食补的菜肴,想来这样慢慢调理应能控制下来。什么时候老爷子逝了,她也就该卷铺盖走人了。
“羽姑娘在为家父的病研究方子吗?”
温文尔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不防之下,连翘惊了一跳,笔下的字歪了。侧头看去,原来是陈啸北,这人走路也是无声无息的,看来以后要适应这种突然袭击了。
“二公子。”连翘淡淡的招呼。
朝纸上瞥了一眼,陈啸北有些歉然地道:“看来是在下打扰了。”
“无妨。”她不慌不忙地抽出那张写坏的纸,揉了。
陈啸北微一挑眉,没想到连翘是这般反应,平日里被那些千金小姐们用痴恋的眼神看惯了,在她这儿倒是不招待见了,这让他感到新鲜,也同样让他警觉,这样的女子当是不凡,何以会到他家里做个食客?
“羽姑娘应当不是本地人吧!”
连翘暗笑,这人开始刨她的底儿了,当即道:“不是,我自幼住在京城,父母都懂些医理,我也学了些。父母仙逝后,我变投奔亲戚去了,没想到亲戚也都找不到了,幸好遇上了慈悲心肠的老爷子收留,得以在府上谋个差事,是车羽叨扰了,还望二公子包含则个。”她的一口京片子绝不会让人怀疑她的出生地,加上又是个孤儿,这样一番说辞也是在情在理,她在路上也是这样对陈老爷子说的。即便这陈啸北会起疑也无从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