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贝内特先生一觉酣睡至第二天,期间琼斯医生来看了他一次,确定他的身体机能并没有明显异常他就紧急离开了。

说实在的,倒下的男人远远不止贝内特先生一个。相对来说他的症状还算好些的,差一点儿的人睡着睡着就惊醒了,精神状态比他更差的有的多,还有不少名门望族的太太们专门派人来找他说自己的丈夫突然吃不下东西了呢。

他为此开了不少巴比妥酸出去,有必要一提的是其中有一份是给他自己的。

为了应付每天清晨开始可以预料的劳碌,他晚上10点前就得准时服用,一刻也不敢耽搁。

而他会这样仅仅是因为他也参与了此次调查。

原本以他相对微薄的身份地位并无资格参与其中,但他职业的特殊性又让他没有退缩的余地。在伦敦的派遣员到来之前,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虽然他自己其实没对自己抱多大指望,但在一些非专业人士的对比下,他相信自己多少还是发挥了点儿作用。

至少他正确分辨出了当晚推事官父子喝的肉汤中的蘑菇是有毒的,也确认了已经疯掉的那个姑娘长期遭受性/虐/待的事实,更得出了济贫院现有受济者的营养状况和每年报告中的收支总数是绝对不相符合的结论――不夸张的说,这些人蒙受上帝召唤也就仅隔着一层薄薄的随时能破裂的玻璃而已。

那也算得上是一种了不得的技巧了,分配的食物恰巧能让这些人饿不死,布置的工作也正好让他们累不死,但这些叠加起来却又足以使他们的健康一点一滴遭受摧毁,令他们的精神一遍一遍经受弱化,直至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只能选择相互折磨,进而对掌权者更加卑躬屈膝。

当然,他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大概只是冰山一角,但已经能让人窥探到在这个推事官一家就是神明的小小国度曾经发生过什么。

现在他由衷感谢着自己不够高贵的身份地位,他既看不出那些至关紧要的报表有什么猫腻,也了解不了那个鬼地方具体的运转流程有什么可供藏污纳垢的地方。因此,他能够尽量少的参合到收拾残局这样的破事儿里去。

如果非要他做些什么,他宁愿像现在这样就呆在后方,顺手照顾照顾那些从济贫院里送来的发烧的短麻杆儿。

反正既然干了医生这个职业,他本质上就得跟他的邻居们不一样,好奇心对他来说纯属多余――又不能提高他扩大业务的技术水平。

总体来说琼斯医生还是十分幸运的,虽然他已经错乱到了要给自己开药吃的程度,但他没有硬撑着不肯释放,而是用了“我的心胸并没有像马里亚纳海沟一样幽深宽广得什么都容得下”此类恰当的示弱来进行自我调试。

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即使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但出于守卫家园的道义与责任,他们还是得继续强撑着压榨自己。

贝内特先生原本还能够继续睡下去的,但因为在回家的路上他有交代伊丽莎白到家之后哪怕天塌下来如果有剑桥寄来的急件也务必要确保能避开她母亲她们让他第一时间看到,所以当他在天色还昏暗着便被举着烛台的伊丽莎白唤醒时,只是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颊便从二楼休息室的床上一骨碌坐了起来。

他就着昨晚贝内特太太留下的已经冰冷的饮用水洗了把脸,随后他就打发伊丽莎白回去继续睡觉,自己拆开信阅读起来。

伊丽莎白虽然听话的带上门出去了,但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这姑娘吹熄了蜡烛裹着厚厚的毛毯坐在三楼下二楼的转角角落处,那里刚好是二楼视觉的盲区。她静静地看着父亲走出去吩咐奥里出门,然后在一个小时内三镇之内赫赫有名的大人们陆续抵达她们家进了一楼的书房。

她只站起来过一次,只为了往下挪一层使自己能离书房更近一点儿。而后她就继续忧郁地注视着下方,眼神空洞洞的间或闪现出泪光。

不过她并没有真的哭出来,这几天她流得眼泪太多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由内而外都干巴巴得虚脱,大概再也哭不出来了。

就在她脑袋中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从她身边悄无声息地路过并毫不停留的向下行去。

伊丽莎白无比庆幸自己现在正处于迟钝状态,即使她该条件反射的发出尖叫也因反应慢半拍而不曾叫出声来。

她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自己的嘴,压低声音焦急地招呼来人说:“玛丽?!去哪儿?”

“喝水。”玛丽语调平平地侧身回头答道。

她的回答如此自然,伊丽莎白突然回过味来自己的反应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的呼吸也因此急促起来,好在玛丽的表情看起来淡淡的,并没有要深究下去的欲望。

她看着她继续向下然后左拐不由松了口气,这傻女孩,她完全把玛丽屋里有着全套的饮水保温设备,一般情况下根本没必要特意下楼喝水这件事儿给忘了。

很难说玛丽是不是故意的,如果她说自己肚子饿下来找东西吃还更可信点儿。谁都知道贝内特太太曾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把会招惹毛茸茸的东西放在卧室保存。即使在家里有病人的时候也是食物一吃完就撤下,她可不会容许自己宝贝的绸缎长袍和蕾丝花边再被咬坏个一件半件的,在这一点上连向来受宠的莉迪亚都不敢违抗她。

如此异常的情况一向观察力惊人的伊丽莎白竟一点儿也没察觉,可想而知她的身体和精神已经衰弱到了何种境地。

而最疼爱她的贝内特先生这么多天对此居然都无所察觉,这不能不说是他的一大罪过。

当玛丽搅拌着咖啡杯里的牛奶看到呆傻傻靠着楼梯栏杆坐着的伊丽莎白时不由自主就要这么想,她托着杯座将杯柄朝伊丽莎白递过去说:“我加了点儿蜂蜜,趁它还热乎乎的时候多少喝点儿。”

伊丽莎白捏着毛毯两端的手指紧了紧,她并没有接过玛丽的好意,反而露出僵硬的笑脸说自己不饿。

玛丽强硬地把杯子的塞进她手中,伊丽莎白还想强调自己吃不下,但却被杯壁传来的细腻温热的触感惊呆了。

她不可思议地问:“你是用什么加热的?”

玛丽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她这样伊丽莎白也无法强求,她老实地握着杯子权当取暖了。

玛丽并排坐到了她身边,她边跟她一道看着紧闭的书房大门边说:“喝了它......然后回去睡觉。”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她又说:“我都看见了,你偷偷把下午茶和晚饭妈妈逼着你吃下去的东西又给吐了出来。”

伊丽莎白听了她的话禁不止低下头有气无力地说她也不想,只是真的吃不下。

玛丽含糊地笑了笑,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信,她轻描淡写地说:“只不过是杯牛奶而已,我想你现在喝的下。”

“不,我一口也喝不下!”伊丽莎白被玛丽漫不经心的态度所激怒,忍不住就要跟她呛声。

玛丽也没放过她,她唔了一声之后,不仅没有道歉,反而托着下巴以一种可有可无的语气问她:“这算是什么毛病。”

伊丽莎白一下就泄气了,她捧着咖啡杯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她喝得太急了,当下就被呛得口鼻都是香甜气息。

伊丽莎白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一阵,等她反应过来时,禁不止惶恐地捂紧口鼻。见没有惊动到书房里的人,懊恼与庆幸的情绪交杂之下,她又神经质地拿毛毯包着头压抑着声音痛哭说:“噢,你什么都不知道!快回去吧,别管我!”

玛丽瞥了她一眼,抬手隔着毛毯拍了拍她的脑袋平静地说:“如果是济贫院的谋杀案的话,我想也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够了,你才不知道”,她猛地掀开毛毯说:“现在,你立刻走,不要再来烦我。”

“要我离开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很好奇不管是疯姑娘杀了推事官父子,还是推事官父子为人欺上瞒下,行事不够公允,那都跟咱们家扯不上多大因果关系吧。你和爸爸尽尽应有的责任也就够啦,这是发得哪门子同理心?”

“发得哪门子同理心?哈,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份罪,我倒还想保护你,傻丫头。就是因为我们家一路招摇的送了一堆东西到济贫院,其中还有那么珍贵的人偶娃娃,结果在干事们的夸大宣传之下,其他市镇的人也被激起了好胜心,各种好东西接连不断的往济贫院里送,财物比往年要多得多,最终逼得那个愤世嫉俗的疯姑娘真的变成了杀人犯。原本她可以不这样极端的,就算她受到了伤害,也该以正当的途径为自己伸冤。可现在把她自己也给毁了,没人会愿意替她抗辩,她肯定逃不了的。

上帝,莉迪亚在伙伴们面前大肆宣扬家里的善举时,我不但没有阻止她,还跟着一道在珍妮和夏洛蒂面前帮腔。我变成了帮凶啊,整个郡的人都变成了帮凶。我们的灵魂变得如此肮脏,我都不敢想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会怎么看待我们。一想到这些我何止是吃不下东西,根本睡也睡不着。我每天不把眼泪哭干净,不因此变得筋疲力尽,连眼皮都合不上,真是要活不下去啦!”

伊丽莎白扯着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的眼泪又一次扑簌簌往下掉。

而玛丽看起来却似乎对她并无半分同情,她不咸不淡地说:“可以不让人知道啊。”

“什么?!”伊丽莎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竟能说出如此冷血的话。

玛丽不厌其烦地又将话重复了一遍,而且她说:“在我看来这件事的结果只取决于掌权的长辈们所具有的决心而已,谈不上什么帮凶不帮凶的。如果这点儿事就能叫你精神崩溃,那我就认下来好了,你大可安心去睡觉。因为比起你来,我大概更该叫人砍头剖腹,更值得让上帝将我赐死后放逐荒原吧――我到底违背了他既定的旨意嘛。”

“说什么胡话呢!”伊丽莎白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她面露惊恐地赶紧去堵她的嘴。

玛丽偏着头躲过了继续道:“是不是胡说,你大概也猜到了。不觉得奇怪吗?好端端的为什么我要提议将那么漂亮的娃娃送到济贫院去,那可不仅仅是为了甩脱多余的包袱呢。我需要把娃娃送出去的理由其实还有一半没说完,我是看到了推事官的小女儿跟院里脏兮兮的小孩争抢玩偶没错,但我可没告诉你我注意到那孩子再也没出现过这件事,而在这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听说推事官夫人带着女儿外出探亲去了。我为此特意打听了一下,听说那孩子逃跑了――嗯,带着被石头砸烂的脑袋逃跑了,勇气可嘉,可惜我们谁也没瞧见。”

说到这里,玛丽停了下来,她觉得有必要给形容扭曲的伊丽莎白一点儿时间缓一缓情绪。

伊丽莎白果然不负她的期望,没过多久她就开口了,以一种干涩的嗓音问说:“为什么不把这事儿告诉爸爸?”

“问得好”,玛丽赞赏说:“这就不得不提到我刚刚说的事件的逆转与否完全取决于掌权者的意志这件事了,确切地说完全取决于大人们的利益需求,而这种技巧是可以在任何事件任何环节上加以运用,其效用就是使事件的发展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推进。

现在,我就具体来向你揭示一下如果大人们有心可以怎样扭转局面。

爸爸他们选择第一时间封锁济贫院是正确的,这让他们站在了可进可退的位置。

如果想使不利于自己不利于这个地区名声的消息尽可能被压下去,就得将疯姑娘完全抛出去。反正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精神失常的她已经不可能站出来为自己辩护了。不妨就略过她正在遭受侵害的事实,断绝她以正当防卫为名翻案的可能,彻底坐实她杀人犯的罪名。

要达到这一点可以这样做,先放把火烧毁济贫院,把里头所有的罪证包括档案文书等证据全都烧毁,再找个院里本来就快死的人给他按上个纵火犯的罪名,这样无形中可以震慑院里少数的知情者。不出意外,他们一辈子都不会说的。

然后就推事官父子的冤屈登报宣传,这样有利于引出推事官夫人及其女儿。等她们出现,律师就可以出面引导着将现有的有力证据交到她们手上,由她们出庭为丈夫和父亲的名誉进行抗争。

期间可利用报纸报道混淆视听,隐晦地引导公众将目光集中在受害者及其遗属身上,国民看向受救者的眼光将会逐渐变异。现有为了维持社会稳定强制性抓捕贫困者入济贫院的救济制度也将就此被推上神堂,那些小偷强盗的预备役理当受到更加严格的管控。现在托利党还在想方设法要将咱们辉格党人的领导者拉下首相之位,这个无情的济贫制度也是其中一个攻击点,但咱们只需这一招就足够粉碎他们的企图,社会舆论不久就会全面倒戈。

而一旦大法官的锤子在法庭上落下,此事盖棺定论,整个大法官庭也就被绑上战车了。假以时日,即使换了个人做大法官,也会为了维持法庭的威信永远将错就错下去。

而受害人的妻女在事后将会受到来自社会公众成百上千的善意补偿,她们就能由此一举扶摇直上。为了保有已获得的名声和地位,她们拼死也会保守这个秘密。

这原本就是上帝的打算,稍微产生偏差的不过是原本也该功成名就的丈夫和儿子提早死亡了而已。有点儿缺憾,却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如此一来,也算是正本清源,恢复原状了。”

玛丽说到最后,发出一阵冷酷地嘲笑,伊丽莎白恐惧地抖如筛糠,她怕得骨头都在打颤,但却并没远离她,反倒向她又靠近了些,就好像紧靠着壁炉取暖一样。

忽然她问了个问题,声音破碎而颤抖。

“凭什么说上帝的旨意就是这样的?玛丽,我打赌你是在胡说八道。”伊丽莎白说这话时嘴唇刻意上翘,想显得自己是在开玩笑,但很可惜失败了,她的眉梢眼角都隐隐透露出了疯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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