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44 章(2 / 2)

他兴冲冲地爬上马车,一看到玛丽坐在里头,当即就兴高采烈地跟她打了招呼,玛丽没发话叫他坐,他连坐都不敢坐的。

他们这群人本来能早点儿到的,但因为贝内特先生前头执意等待奇迹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他们出门到底迟了,到达农舍的时候都快到中午了。

几位先生才准备下马,波顿的身体也还半挂在马车上,众人就听到后头传来马匹剧烈奔跑之后马蹄撞击地面产生的奔腾巨响,那其中夹杂着无数声此起彼伏的犬吠,阵仗之大,甚至影响到了他们这边,所有沿途的马匹,连原本拖马车用的温顺矮脚马,都因此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车夫站在马的后侧,看到马儿不停地踏蹄子,顾不上去搀扶已经准备下车的波顿小少爷,赶忙就跑到前面去,牵起马的笼头,将马安抚下来。

可怜的小波顿,就因为马匹的骤然移动,差点儿直接摔下马车,还好玛丽从旁拉了他一把,他才得以安稳坐回车里。

波顿愤怒地打开车窗,探出头想要看看是哪个混蛋这么招摇,可惜人还在远处,他在马车上看不清楚来人是谁。

这一点,贝内特先生一行就比较占便宜,他们还骑在高大的马匹上,视线比较开阔,轻易便看清楚了,来的是哈福德郡名门世家的几位时髦青年。

贝内特先生看到这如孔雀开屏般声势浩大的炫耀,忍不住笑对一旁的嘉丁纳先生道:“早知道就别把家里的猎犬都提前赶到农场里来,这样你骑马在后头赶着,倒也热闹。”

嘉丁纳先生知道他是在嘲笑他过去与这如出一辙的轻狂行为,此时他的心气已经平顺了许多,听到调侃忍不住红了脸,虽然脸上的胡子遮挡了些,但到底泄露了一点儿他过去那种狂放不羁的端倪。

可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还算大度地回应道:“一把年纪了,还跟小伙子们一样,那就惹人笑话啦。”

这时来人已到了近前,阿尔曼家的大少爷也注意到了他们,于是他率先拉住缰绳停下,按下帽檐向这边淡淡点头问了个好。

于是贝内特先生一行人也向他们行了礼。

年轻先生们的到来,明显让气氛热闹了不少。

玛丽和波顿正巧下马车,骑着一匹枣红色小母马的金发少年一眼就看到了她们,他戏谑地笑道:“嗨!波顿,你怎么也来了?”

“布鲁斯特?!我跟着我父亲来的。”波顿看到他,看起来有些不情愿说话,但最后还是老实回答了。

听了他的话,漂亮的阿尔曼家小少爷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于心的坏笑,那看得小波顿很是生气,忍不住想好好回敬他一番。可他是个惯于趋利避害的人,一想到对方是镇上孩子们的头领,手下能人众多,本人又聪明,要是自己的小手段被他发现,可能会招致他的报复,因此小波顿嘟了嘟嘴,到底将怒火强忍了下来。

布鲁斯特还想逗逗他,看他不接招,也觉得乏味无趣。百无聊赖之下,他注意起了站在小波顿旁边的玛丽。

“老天爷,这是谁?你怎么把这个丑八怪也带来了。”

他的小马鞭直直指着玛丽的脑袋,这让贝内特先生看在眼里,当场怒火中烧,脸色极为难看。

丑八怪?!这个没教养的小崽子在说谁?

这位先生动了真怒,他那锐利的眼神越过了不懂事的孩子,谴责地瞪向了他对面的兄长。

那位阿尔曼先生原本听到布鲁斯特说出这样粗鲁的词汇,心里也有些恼怒,但他本人其实也很不赞同对面这伙人带这么个女娃娃来这种地方,更别提他也知道父亲对布鲁斯特的要求。

看到父亲口中想给布鲁斯特预定的婚约者是这么个丑陋放肆的丫头,连他都心疼这个唯一的胞弟了。

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他甚至没有要求布鲁斯特向对面的小姑娘道歉,只点了点头,就径自带着众人走了。

布鲁斯特看见他哥哥离开,赶忙拍马跟上,边追还边回头喊:“波顿,我们晚宴上再见。”

他走得潇洒,留下小波顿站在原地战战兢兢不住打量玛丽的脸色,生怕自己受到无端的波及。结果他看了半天,玛丽也没理他,他为此小心地吐了吐舌头。

“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儿,以前他见到我从来不理睬,最近怎么一见到我就跟见到仇人似的。”玛丽颇感费解地转头问小波顿。

波顿刚听她这么说,也傻住了,但他脑筋一向转得快,稍微想想,他就有些不确定地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但好像是从爸爸让我好好和你做朋友开始,他一提起你就咬牙切齿的。”

“是吗,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他那个顶级的圈子一般人进不去,但连做个点头之交都这么刺他的眼,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小波顿耸了耸肩道:“谁知道,要是我也有个十几英镑财产等着继承,搞不好也这样呢。”他话音刚落,就被他父亲在后脑勺上狠狠敲了一下。

吃痛之下,他忍不住朝玛丽龇牙咧嘴起来。

玛丽不甘示弱地嗤笑道:“嘿,那我才是话都懒得很你说,更别提明天开春时刻你还有件丢失的东西指望我帮着取回来。”

她这么一说,小波顿脸都黄了,他惊慌地赶忙去堵她的嘴,玛丽跳着躲开了。

贝内特先生看着他们打闹,原本他看到玛丽受到了无端的折辱已经忍不住心软要原谅她了,但还没一会儿,她又故态复萌,一边说着意有所指的话,一边威胁上了小波顿,这当然叫他倍感刺心。

在玛丽向这边躲避时,他也不由自主避开了。

那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这么做了之后贝内特先生自己也为自己会有这么不宽容的举动而暗暗心惊。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刻意抬高音调建议大家先进农舍休整,下午集合去拉斯家的参加晚宴,同时他还提醒大家说预估明早七点会出发去营地,说完他就率先进了农舍。

玛丽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小波顿推她,她才回过神来。

此时,布鲁斯特正不怀好意地牵着一只比他自己还高大的圣伯纳犬站在拉斯家的大门口,他正好整以暇地等待玛丽等人到来,但等了半天,正主也没来。不过即使如此,他也玩得挺开心。

英国本土并不是没有大型犬种,只是这种来自芬兰的大型救护犬,就是在芬兰本国数量也还比较稀少,大部分集中在雪山上的寺庙中,连本国人知道的都还不见得有多少,也就他们阿尔曼家人脉广阔,引进了一只回来当做猎犬使用。

在有人认出它来之前,仗着没有多少人知道这种长得有点凶的犬种来历,他已经吓退了不少小孩,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胆小的大人。说起来并不是所以受惊吓的人都足够大度,但即使他们心里有些怨怒,可又没有几个人愿意当众和一个少年斤斤计较,让自己更为丢脸。

于是乎情况就演变成了这样,一波人被吓倒,胆子稍大的亦或不甘心独自受惊的,便都守在了门厅外,三三两两做交头接耳状。

其实这些人都是有意留下,想跟着阿尔曼家的小儿子看热闹的。

而主人家考虑到,冬猎本身就是一向极为考验胆量和应变能力的运动,自然不会对此行为多加阻拦。

在许多错综复杂的因素影响之下,最终导致了布鲁斯特少爷身后的队伍愈发庞大,而这无形中又加剧了他那不断膨胀的自信。

不明真相的人站在大宅外面,窥不见里头底里,倒也看不出多少异常。哪怕下意识的觉得人太多了些,也只会以为众人是准备要出来迎接某位身份高贵的客人。

而实际上,几位尊贵的客人,包括拉斯夫人娘家的准男爵,也就是那位高居现役将军之职的兄弟福尔摩斯将军,其实早早就已经到了。

他们一群人现在正站在二楼挂着丝幔的露天阳台上视线最好的地方,一边闲聊,一边等着看后来者的笑话。

这不,玛丽一伙人刚到,才准备要上前和主人家问好,布鲁斯特就松开了手中的牵引绳。

那只圣伯纳大概也从众人那不可言说的微妙气氛中领悟到了什么,竟一反往常的温和稳重,激动地快步冲向队伍中唯二的两个孩子。

波顿眼睁睁看着这么个身材庞大的畜生跑过来,凑近他不停地嗅来嗅去,腿都软了。

他赶忙拉住了身边的玛丽,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往后退。这让他看上去像在施于保护一般。他后边站在的先生们原本也受了些惊吓,但目睹了小波顿的反应之后,他们都不禁朝他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只有另一个当事人玛丽才能从他发抖的身躯中感受到,他大概……快要吓尿了。会这样揪住她的手臂不放,压根不是要保护她,纯粹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可以轻松将自己推出去而已。

玛丽当然可以就这么撇下他不管,让他好好摔个大跟头,结结实实G一回人,但相比之下,布鲁斯特那张洋洋得意的漂亮脸蛋更加让玛丽怒火中烧。

她猛得甩开波顿紧紧扒住她的手,一离开她的支持,波顿就瘫在了草地上。好在他摔倒的姿势很妙,看起来就好像他正在配合小姑娘撒娇玩笑似的倒下去的,也不算太丢人。

这头玛丽平稳地将左手握拳,伸到了狗狗的鼻子底下。感受着对方鼻端呼出的热气,她慢慢摊开了手掌心在它面前晃了晃。

这个动作吸引了圣伯纳犬的注意力,它饶有兴致地嗅了嗅她的手心,最后还很感兴趣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几口。

这个举动引起了在场一些女士的惊呼,玛丽倒没受到影响。她被舔得手心痒痒,轻声低笑了一阵。觉得差不多了,她便试探着伸出右手,往它的左侧抚摸了一番。

那种圣伯纳犬明显被摸得很舒服,后来竟然摇头晃脑地往玛丽的身上蹭了蹭,进而侧卧到了地上朝她抬起爪子跟她握手。

玛丽高兴地握住了它肥厚的爪子,同时摸了摸它下颚上的皮毛,夸奖它道:“好孩子……”。

卢卡斯先生忍不住对着他的邻居夸赞道:“真不错!玛丽表现的真不错!”

贝内特先生扯着嘴角笑笑,没有作声。好几个月以前,他家的这个小姑娘还在家庭聚会的时候,被家里的贝林顿梗犬追得满场跑呢。如今站在这么个大怪物面前,都不知道害怕了。

如果不是她的个性中一直都潜藏着某种固执的不可更改的东西,以至于他想错认都错认不了,他都要以为面前这个人压根不是他的女儿了。

这一点是他不能告诉别人的,他能做的,只是上前扶起先前跌倒在地的小波顿,然后带他们去和不远处的主人家打招呼,顺便将亦步亦趋跟着他女儿的那只巨型犬还给它的主人。

布鲁斯特收回自己宠物时,脸色的表情青红交错,实在称不上好看。如果现在对面站着的是个可爱的姑娘,他倒是能违心的认个错,顺便还能借机搭个话,以博得她的好感。

可站在他面前的,偏偏这么个冤家,哪怕换个人来,都能叫他少些愤怒。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要说是装腔作势的道歉,他甚至不想扭头就走,就想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再狠狠地羞辱她一番,让这个丑陋的东西认清楚什么才是天高地厚。

不过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旁边的一群大人在相互问候完毕,还是要听一听他对后来者例行的道歉的。

哪怕他犟着嘴不说话,也只是徒增尴尬。而且,看他一直不开口,他身后站着的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找对方搭话了,这让他更为怒不可抑。

他听到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她:“怎么你不怕它?”

“老天,它让你摸了……”

同龄的孩子们好奇地越靠越近,眼看着贝内特先生眉头又有隆起的架势,玛丽也颇感烦躁。

为了能尽快消磨众人的兴趣,走出包围圈,她给出了一个十分枯燥的答案。

“游记里有配插画,这是巡逻在阿尔卑斯山脉,专门救助被雪山围困者的救助犬。”

“咦?!不是猎犬吗?”一个不识相地小子惊呼着打断了她。

“书上说也可以作为猎犬,但看它这体型恐怕有点儿勉强,它通常用于雪山搜救。只不过这一只......它的毛太长了,被毛万一被融化的雪水打湿了,很容易结冰,大约不能很好的适应雪山生活。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改变这是种友好犬只的事实,听说它们尤其喜欢小孩子,应该也会是很好的伴侣犬。”说到这里,她拍了拍狗狗的背部,将它往它主人的方向推了推,看到它慢吞吞地挨蹭过去,她笑着对它那脸色铁青的主人道:“皮毛相当顺滑光亮,养得很不错,先生。”

这句话让布鲁斯特无言以对,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做不来有失礼仪的事。这样一来,他只得点了点头,矜娇地接受了她的恭维。随后他就让人将安德鲁森牵走了,也不管他身边的小伙伴是多么渴望上前摸上一把。

阳台上,福尔摩斯将军收回了所有的注意力,冷冷地对着他抱着书本的儿子嗤笑:“收起你的铁皮本子过来瞧瞧,儿子,你也就只剩下读书这个本事了,到头来却连一南边小姑娘都赢不了。”

福尔摩斯少爷苍白赢弱的面孔因他父亲恶意的羞辱而涨得通红,唯一能帮他抵挡他父亲的姑妈拉斯太太现在正站在门口和拉斯先生一起迎接宾客,在场的都是以勇武称著的军官一流,没有人有兴趣帮他说话。

眼泪开始在他眼中打转,但到底没掉下来,他不肯放下挡着脸的书本,而是尽量一本正经地躲在书本后头解释说:“她说的我当然也知道,但我曾经被犬只咬伤过,碰到突然靠近的犬只会有点畏惧是人之常情。而这世界上的犬只大体又都有一种劣根性,人一旦表现出一点点畏惧,它就会变本加厉的凶恶......”

他的这番辩解还未说完就引得众人哄然大笑,可怜的福尔摩斯少爷简直是在自掘坟墓。即使撇开在场诸人那隐含轻蔑的目光,也还有他父亲那骤然拔高的嘲笑声,足以剔除他的骨肉,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真是能给自己找借口啊,高贵的先生。我可跟你不一样,明显的不一样,那是一种本质的区别,明白吗?肮脏的小鬼。我可……哎,我呀,可宁愿我的儿子是个勇敢的丑八怪,也不打算接受他跟他的母亲一个样,当一个娇蛮任性,无理取闹的臭娘们儿,自个儿还沾沾自喜。我做不来这样呢,这可真是抱歉呀。”

做父亲的十分遗憾地把一双明媚狭长到显得风流多情的俊眼眯成了一坨蔑视的坚冰,里头满盛着尖锐而自信的傲气。那是一种于野蛮的强权之下,孤注一掷地维护了公道彰显了正义之后,人们理所应当要具备的骄傲。

可惜如此纯粹而理智的公道没有充分传达到福尔摩斯少爷那阴暗而贫瘠的内心,他大约还没受够教训,大滴大滴的眼泪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那本厚得跟砖头似的书本后掉了下来。

幸亏他老子已从他那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样里,品味到了足够的快乐,喜滋滋地站起来带头离开了,不然,这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怕是还要一番苦头可吃哩。<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最新小说: 皇帝卸磨杀驴,从边疆开始造反 开局贪污十万两,女帝跪求我再贪点 寒门状元:开局分配双胞胎娘子 与你相守在七零 悄悄不再悄悄 四合院:摸鱼生活之我有聚宝盆 她逃,他追,和离后王爷他哭惨了 军婚:医学天才在七零靠空间开挂 九叔:开局大威天龙,破戒马丹娜 嫁残疾相公种田养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