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京……一提到这个名字,高强脑海里便想起那双细长

在历史上,徽宗朝的政坛都由蔡京把持,十七年间四度为相,党羽遍及朝野,被评为六贼之首;而在现在这个时空,虽说蔡京已经被高强斗倒了,而且如今年届七十,又愤恚呕血,按说业已不能复起了。可是现如今,一想到蔡京也有可能复相,重新站到大宋政坛的中央,高强的心里也不能不生出一丝战栗。

连张商英都在外面活动,想要回京参与到政局当中,蔡京为什么就没有可能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再起为相?毕竟朝中真正能和他较量的人,惟有高强一人,而偏偏现在高强就有一个最大的弱点,怕人说他跋扈难制。

大宋的政治风气,基本上是由皇室和士大夫两极摆动构成的,任何一方都无法占据绝对的优势。皇帝由于掌握了宰执大臣的任免权,看上去是具有某种优势,然而行政大权实际上掌握在士大夫手中,又使得皇帝在选择宰相时不得不尊重士大夫们的意见,因此能够作宰相的人,有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资望必须要重,方才能够领袖群伦。

而随着上层政治的逐渐发展,则呈现出皇帝越来越侵夺相权,宰相也极力将行政权集中,以求对抗皇帝权威的趋势,因此徽宗朝以及南渡以后,历代政坛都是权相辈出,一直到南宋亡于蒙古为止。所以读历史的时候,很多人会疑惑南宋政治看上去是那么**。奸相一个接一个。昏君也是一个接一个,为什么他还能创造了全世界范围内抵抗蒙古入侵最长时间地记录。甚至一度打得蒙古人都丧失了信心?实际上这就是当时政治生活地一种必然趋势。

而象高强现今这样的位置。要想扳倒他,必须有两个条件,一是赵对他生出疑忌之心,想要削他地权柄;二是士大夫们群起而攻之。一定要他下台。只是高强上台以来走地是幸臣路线,大抵可视为天子门生。一向又能讨赵的欢心。虽说现今有谣言对他不利,不过在赵身边有梁师成照应,这种谣言一时还起不到大作用。当然,在皇帝这一边。高强也不是没有破绽。那就是童贯对他颇有心病,他又是大太监,能够进出宫禁,可以直接向赵施加影响的。因此高强要先行与他和解。将土木之变的责任给掩盖了下来。

皇帝这边问题不大。那么就看士大夫那一头了。原本以他幸臣出身,年纪轻轻就得以掌权,落在士大夫们眼中那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地奸臣典型,现在这个奸臣眼看就要发展成权奸了。那还了得?倘若本朝士大夫们有前辈们那种面折廷争的勇气,高强早就被人一天几十道奏折地弹劾,没罪也得回家赋闲去。

可惜地是,经历了新旧两党几十年地纷争。大宋的士大夫们在内斗中将元气损耗殆尽。蔡京当权八年,你想他手下会提拔起直言敢谏的大臣么?有的话也被踢走了!即便剩下三两个,也不成气候。偏巧现今何执中病重。掌权地大臣们个个都把眼睛盯着这个位子。彼此间合纵连横兼拖后腿。忙地不亦乐乎,一时间也就没人来找高强的麻烦。

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就没有,因此高强现下一面是主持与契丹的和议。一面就是要趁着何执中还没有断气的这段宝贵时间,将大宋地政局重新纳入对自己有利地轨道中来。原本他已经与郑居中商议妥当,想要扶持梁士杰为左相,换取大家地继续合作,不想前日梁士杰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把手伸到燕云这块地盘上,登时犯了高强的忌,双方斗了一场,大体未分胜负。

“小乙,梁相公数年来一直与我相得益彰,他掌东府我掌西府,何相公备位而已,大家相安无事,何以他今日要与我为敌?”

燕青失笑道:“衙内,这便是你想的差了,梁相公意在左相,哪里会在这时候来与你相左?只是燕云三事,乃是他中书份所当行,他乃是念你如今要避嫌疑,这燕云之事若是出自你手,被谏官弹你一章结恩燕人,那就反为不美了,以故贸然行之。不过梁相公数年来一直承衙内之意行政事,外界早有非议,他此次自行其是,大抵也是想要借此显示一下,没有衙内从旁照应,他也能做好大宋宰相罢。”

日前高强与郑居中、叶梦得二人密谈之后,得出的也是这个结论,毕竟梁士杰位望年资都远在他之上,高强还没进科举地时候,梁士杰便已经入京为中书侍郎,可现如今高强官居枢密使,和他右相在朝堂上是面对面的平起平坐,纵然口中不言,心里哪能没有疙瘩?再加上这几年来,朝廷的大政方针几乎都是经由高强的建议而定地,平燕大略更是极大地侵夺了宰相地事权,而枢密院这个原本已经将要沦为宰相附庸的机构,却因此而权力大张,几乎要与相府分庭抗礼,梁士杰身为右相,自亦难平。现今好容易燕云恢复,高强这枢密使颇遭人忌,多半也是作不长了,梁士杰趁机来耍点手段,收复一下失地,也是理所应当。

如今见燕青也如是说,高强心下稍安,便道:“你既这般说,那便是了。只是你适才说道梁士杰

京复起,却是何故?蔡京近日毕竟如何?”

“衙内望安,蔡京自从复相不成,呕血归隐之后,身体每况日下,想他年届七旬,激愤呕血,这元气伤损极大,哪里还能有精神应付宦海风波?近年来不惟眼花,并两耳亦是渐渐失聪,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小乙与他幼子蔡绦之外,余人皆难得一见。他若要复相,则势必要联络故旧门生。多方造势。打探京城消息等等,岂有坐于家中只待宣麻的道理?”

高强命燕青接近蔡京。原本就是要他在最近地距离监视蔡京,莫要叫这老狐狸又翻过身来,以蔡京地深沉老辣,错非燕青这样地人才,监视他也不是件容易地事。燕青说罢。见高强还是有些不大安心,又道:“衙内,小乙离杭之际。业已安排下了棋子。若是蔡京稍有异动,便当知悉。自昔蔡攸遣人在大相国寺行刺衙内。衙内竟无一指加于蔡氏一门。亦是宽宏之极,若是蔡京再要不知好歹,小乙自然理会得。”话虽然说地隐晦,但高强却也明白。对于蔡京地防范。他从来就不能懈怠过,倘若蔡京当真不知好歹,那惟有出自武力解决了。

高强见说。方点头道:“虽是如此说,不可大意。那蔡京能荐你入京为官,焉知不是为了调开你。好从容布置?此老狡猾,不可不防。”

燕青应了,又问道:“衙内。如今梁相公因燕云三事与衙内有隙。这左相之位毕竟属意何人?”

“何人?谁都不如自己人来得放心呐!要是你燕青能作宰相。我还怕什么?”高强喟然长叹,随即自己被自己说愣了,这随口而出地一句话。竟是他自己先前都不曾想到的:“燕青为什么不能作宰相?历史上王甫内结梁师成。外奉承何执中与蔡京。结果后来连蔡京都压不住他,六年之间从校书郎一直做到宰相。而且是首相!现今燕青圣眷更胜于王甫。才华亦复胜之,至于内廷和外朝地实力,有我和梁师成、郑居中等人通力合作,也是远胜于王甫当年,他凭什么就不能作宰相?”

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有理:“如今燕青所差者,不过年资而已,刚刚入京几个月,倘若没有大功,骤然拔至宰相地话,只恐人心不服,人言可畏。我又不好公开助他,何妨就趁此机会,扶他上位?”

燕青适才也听到他说的那句话,骤然听闻时也只当是笑话,然而见高强这般沉思,良久不言,也晓得高强确实动起了这脑筋。他自是聪明过人,虽然之前久在杭州,然而与汴梁之间飞鸽传书,大事小情皆得留意,朝中种种变幻皆在眼底,否则怎能一入京师便得重用?

隔了片刻,燕青忽然道:“衙内,小乙毕竟资浅,难以骤拔为相,倘若何相公果然是两月之命,有这两月时间从容布置,小乙可为两制,明年便可入执政班。”

高强眼睛一亮,所谓两制者,乃是负责草拟制词者地统称,翰林学士带知制诰为内制,中书舍人知制诰则为外制。侍从官中以此为优等,历来是宰相预备队,基本上作宰执的人没有跳过这两个口子地。倘若按照年资来论,作宰相者通常要有如下的经历,须放过州郡亲民官,须出使外国,须经翰林,从这方面来说,高强大抵这辈子都不可能作宰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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