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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魑魅血嫁(2 / 2)

景未央斜眼看去,冷冷的笑:

只要她景未央喜欢的东西,终有一天,她会全部得到!

那一夜月光如银,晚风吹动着花朵里躲藏的香气,飘散在每一寸可以呼吸的空气里……

景未央躺在东宫那张华丽的象牙床上,伴着浓浓的花香,陷入了沉沉的梦乡,梦里依稀是一袭白衣的少年人,轻笛悠扬――

六月时节,璃宫御花园中的石榴花和牡丹花开得如火如荼,艳的比阳光更刺痛人的眼睛,那清风一嘘,七零八落地飞散,一地狼藉的红。

夏日沉闷,园内蝉声四起,合欢金黄莲叶肥,但见山风吹花丛,蜻蜓蝴蝶倏地飞,有一湖名曰桃花潭,岸畔玉潭泠泠,澈如明镜透底,天光缭射下,反射出丝丝凉意――

夜翎相邀沈昭容在园中品茗,沈昭容见满园盛意娇妍,云蒸霞蔚,却不及眼前那人红颜一笑,忍不住开口道:

“红颜易逝去,恍若昨夜春,这么多年过去了,吾等已是红颜逝去,唯独皇后妹妹还是美得一如初见,果真是唯有牡丹倾国色啊――”

夜翎举杯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昭容姐姐说笑了,本宫也只是红尘中的一介凡人而已――”

青瓷杯盖轻轻刮着碧幽幽的云山茶,茶水澄碧,晶莹剔透的如翡翠,一旁的沈昭容从进来开始就黛眉深蹙,一副郁结的模样,夜翎微呷一口清茶,不禁幽幽地问了句:

“昭容姐姐今日可是有心事?”

昭容抬头,正对上夜翎探究的眼,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她的眼神有些踌躇,张了张嘴,却是满嘴苦涩:

“娘娘,臣妾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话音轻颤,她的眼眸有些湿润,咬唇艰难地开口:

“这么多年了,臣妾一直有个心愿未了,今日斗胆,还请皇后妹妹帮臣妾一个忙――”

夜翎沉吟片刻,方徐徐颔首:

“只要在本宫的能力范围之内,姐姐但说无妨――”

沉默许久,沈昭容抬起头,眼眸是黯黯的红:

“臣妾希望妹妹可以以皇后之尊为我哥哥和白琴姐姐赐婚,臣妾知道,这也许有些唐突了,可是――可是,这是臣妾多年来的夙愿,白琴姐姐已经随我入宫有快12年了――臣妾一直拿她当做亲姐姐一样,不能再耽搁了她一生――”

夜翎顿时恍然,她垂了眼帘,眼中波澜不现,沉吟半响,才缓慢地问:

“可是,沈大人他,不是有家室么?难道你是要把白琴许给你哥哥做妾室?”

她望着沈昭容,眸中一片深邃,半点光也漏不出来。

沈昭容踌躇了一下,方垂下眼皮,眼底浮起一丝沉重,她似乎是陷入了一种追忆,语气中满是唏嘘与遗憾:

“臣妾自小和白琴姐姐,还有哥哥一起长大,哥哥心里想的人是谁,只有臣妾这个妹妹才知道,哥哥是绝对不愿意委屈了白琴姐姐,这么多年,臣妾看着他们彼此所遭受的折磨,实在是于心难安,所以今日特来拜托皇后妹妹――”

话音未落,她已经急切地将哀哀的目光投向上座的夜翎。

夜翎缓缓地放下茶盏,双眸微眯,沉吟道:

“那昭容姐姐的意思是要让白琴做平妻?不过据本宫所知,沈夫人的娘家兄长可是现今的工部侍郎李朝,若是贸然赐婚下去,万一闹得不可开交,影响的可不单单是你沈李两家啊!姐姐的好意妹妹理解,不过有些时候,各方利益也是要兼顾的,本宫不能为了成全一对有情人,而让陛下陷入两难境地――,”她眉峰一凝,语气愈加沉重,如玉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类似沉郁的表情:

“再说,咱们女眷们既然不能在前朝为陛下分忧解难,就更不应该给陛下徒增烦扰了,姐姐,你说对不对?”

这一席话,在沈昭容心中泛起千层波澜,已经隐隐有些警告的意味,后宫女子不可插手朝堂之上的事情――

她容色一暗,凝固的眸光一破,如梦初醒一般,然后头微微垂下,有些局促地说道:

“是臣妾糊涂了,妹妹说的是,是臣妾考虑不周――”

夜翎看她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也觉得刚才的问题太过敏感,轻咳一声,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杯茶,沉默片刻后轻松笑道:

“今日不谈其他,这可是刚刚送进宫的贡茶,来,姐姐也试试――”

夜翎虽然在笑,可是那张完美的脸上却流淌着冷漠到极致的表情――

就连入口的甘甜茶水亦是沾染了几分冰冷苦涩的味道,她在心中告诉自己:

自古只有懂得明哲保身的人才能活得久,有些事情,能避则避,不可自揽麻烦上身――

沈昭容一时有些失魂落魄,她几乎使出平生的全部力气举起茶茗呷了一口,艰难而颤抖地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

“果然好茶――好茶――”

舌尖上,弥漫的是,浓浓的苦涩――

博山炉换了香,是夜翎宫从未用过的木乳香,淡,却回味无穷。

晨起,菱花镜前,夜翎亲自拿起青黛将眉细细画好,朦胧的眼神立时神采分明,她对镜莞尔,美丽的唇角微微勾起,双眸中的熠熠神采令人目眩。

这时外头传来青雁的通报声:

“娘娘,煜王妃前来请安――”

夜翎放下眉笔,眉眼间尽是一派喜色:

“快快有请――”

裴昭一身得体,在夜翎面前盈盈拜倒: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夜翎看她大方得体的一言一行,愈发觉得自己选对人了,她亲自上前扶起裴昭,拉着她的手莞尔:

“以后都是自家人,这些个繁文缛节就都免了吧――”

裴昭看着皇后那明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沉默良久,羞稔地点点头。

夜翎满意地笑了笑,拉着裴昭的手将她引到矮几前坐下,灵素和青雁给二人上了茶汤,夜翎拿起茶汤润润唇,不经意间问了句:

“昭儿,这些日子,煜王对你可好?”

裴昭微微一愣,然后抿着笑点头:

“王爷对儿臣很是体贴入微,今日也是他让儿臣来替他看看母后――”

夜翎看她脸上的红晕,才渐渐地放心下来,很久她叹了一句:

“真是个好孩子,寒儿他能够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她的目光幽远地看着面前沉着以对的裴昭,眸色微微黯然。

其实,寒儿新婚之夜并未圆房她又如何能不知,只是苦了裴昭,如此懂事明礼知进退的好孩子,寒儿却是――

夜翎很快潋了眸中的郁色,轻笑着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接着道:

“天色已晚,昭儿不如在宫里陪本宫一起用个晚膳吧?”

随后冲灵素吩咐道:

“灵素,今日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等到裴昭在皇后宫里用完膳,已是戌时,她匆匆作别皇后,便带着贴身的丫鬟们准备出宫,刚过廊桥拐角处,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扑面而来:

“哟,这不是煜王妃么?您这行色匆匆的,是打哪儿来啊?”

景未央一袭薄纱披帛,袅袅婷婷地立在河畔,仿佛洛神之花一般娇艳,只是她的眼底却是一片阴冷――

裴昭抬眼见是太子妃,黛眉轻翅,颇为意外,遂压低了眉眼,低低一拜:

“臣妾见过太子妃――”

景未央仔细审视着她的每个微妙表情,她的视线紧紧锁视着裴昭微垂的皎洁下巴,那样一双秋波顾盼的美丽眸子望过来,却是幽冷诡异:

“免礼吧――”

她长长的睫毛幽幽一掀,宛若蝴蝶优雅起舞,在肌底间泛起繁影涟漪:

“我听说,这几日煜王可都不宿在家中,这新婚燕尔的,王爷这也太任性了些啊,”她故意停了停,妩媚的眉眼一转,嗓音柔妩而婉约,笑得愈发绵人骨髓:

“煜王妃今日该不会是来跟母后哭诉的吧?”

短短的两句话,隐含的恶意与挑衅已经昭然――

裴昭淡淡看了她一眼,眉眼不动,只是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家王爷这几日在编纂最后几册落地志,可谓劳心劳力,太子妃切不可听信谗言,让有心人平白看了笑话去――”

裴昭四两拨千斤,很快地用完美得体的反驳将景未央僵硬地钉死在那里,言下之意很明显,太子妃若是足够明智懂事,就不该去信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蜚语――

这不仅失了太子妃的风度,也会丢了皇家的颜面――

景未央似是被她无声打了个巴掌,压抑着心中的嫉恨与怒意,她手中的娟帕几乎被绞断,她缓缓地抬起眼帘,与裴昭无声对视一番,良久,才似讥似讽地落下句:

“哦?是么?”

她嘴角的笑容渐渐地冷却下来,却凝在唇上,眼波如暗水在眼睑下无声低徊,无言冷哼下,嘴上却一番叹息:

“看来本宫的确是听到谗言了,煜王妃说的是――这要是让本宫逮到了那个搬弄是非的小人,非得狠狠惩戒一番不可啊――”

最后的几个字,她故意说得很慢,一字一句,仿佛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裴昭低垂着眼,依旧显得温醇,安静,淡然,却凭添几许凝重,和丝丝无法言喻的冷意:

“太子妃明鉴――天色已晚,臣妾先行告退了――”

见她这幅淡然自若的模样,景未央直恨得几乎把唇瓣狠咬出一痕红印,不过语气却是冷静如常,

“那慢走不送了――”

裴昭微微颔首,轻盈的一转身,裙裾飘扬,整个人悠然的踩在漫漫夜色里走远了。

在转身的瞬间仿佛还听到太子妃在背后幽幽地说道:

“祝你和煜王殿下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最后几个字,好像不是对她说,而似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却也透着一股浓浓的恶意――

裴昭身子一怔,回眸凝睇,一张素面迎光绽亮,宛如巅上皑皑琼雪,晶莹着快要融化,她淡淡地笑了:

“谢太子妃吉言――”

此时,她的心中却是一片迷茫,她实在是想不出太子妃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难道是怕煜王和她裴昭的存在威胁到她与太子的地位?

还有她最后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煜王他――一想到这里,裴昭不禁惊出一手冷汗:

直到裴昭的身影消失在宫阙身处,景未央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芝兰眼观鼻鼻观心地默默陪在一旁,心中却是一阵担忧:

太子妃最近的情绪越来越失控,今日也是,一听到宫人来报煜王妃进宫她就顾不得太子,随便找了借口便匆匆而至来堵煜王妃,可是谁又知她到底是来为了与煜王妃一逞一时口头之快还是期待着能看到某个身影――

芝兰在心中无声叹息:

太子妃怎么就是这般执迷不悟,难道她还不明白,帝国所有有权势的女子从来不是靠爱情来过活,那不过是华丽锦缎上的团花,当它不在,也能炫丽芳华。

等回到了东宫,已是入夜时分。

殿门大开着,靡丽的夜风吹来,巨大的灯烛摇晃了一下,那瑟缩的火苗,竟然凭空让人感觉到一点莫名的寒意。

看着眼前熟悉的东西,景未央的眼底是满满的厌恶――她垂下眼,眼底尽是森冷――

这里的一切她都讨厌,恨不得将之付之一炬,烧成灰烬!

总有一天!终有一天!她景未央要过随心所欲的生活!

这一夜,煜王还是宿在自己宫外的别庄里,入夜时分,裴昭刚一脚踏进王府,就听到别庄的下人来报,说王爷今日公务繁忙,在外头歇下了,让王妃不必等他――

不必等他――

裴昭垂了眼帘,点点头,然后默默回了房――

夜里,罗帐熏香,纱幔渐渐地被放落,裴昭看着侍女特意给她和王爷留的一盏烛灯,她唇角勾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令人想到黄昏下秋湖的风景,美中总也有伤:

“曼殊,把灯灭了吧――你们几个今后也不必守夜了,都回去歇吧――”

这个屋子的另一个主人是不会回来的――至少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帐子里有一颗夜明珠,那是大婚之时皇后赐下的,滢绿的光晕在帐子里挥洒,盖住了些她脸上的苍白,裴昭紧紧闭着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黯影,最后只剩下朦胧的叹息――

她只是煜王妃,不是他心目中的妻子――

------题外话------

更新啦,欢迎各位看官留言――让我看看最近这几个新人物给大伙儿的视觉冲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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