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对林燕笑笑:“又见面了。”
林燕站起身:“是呀,来玩啊。”
“什么!什么?”郑午看看林燕又看看杨光,冲我和杨光叫道,“说,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认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了?”然后冲林燕微微一笑:“你好,鄙人行郑名午字黾学。小姐可否赏脸共进晚餐?”
林燕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刚要上前阻拦,就听郑午哈哈大笑起来:“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虎口拔牙呢!”
林燕不知所云:“虎口拔牙?”
郑午滔滔不绝:“所谓虎口拔牙,虎乃吾兄米奇,牙姑娘是也。别的牙我都敢拔,什么猫牙狗牙兔牙假牙,都能连根拔起,可唯独你这颗牙我不敢拔。虎乃吾兄,虎牙和虎的关系非同一般,虽说十指连心,可牙痛起来也要命啊!你要是被拔了,没牙的老虎也能把我给生吞了。再者说,米兄与鄙人名为兄弟实则师徒,虽现不在科里,但也不能夺君子所好,强抢师母据己有,可师母又实在迷人,令人难以……啊!”
我猛的打了郑午后脑一下:“丫闭嘴吧!”打归打,我心里却为郑午能这样的口若悬河而高兴。
“呵呵……”林燕竟然笑了起来,自我介绍着,“你好,我叫林燕。”
“对了,师母一起吃饭吧?我们弄了不少好东西呢,不能放过米哥的腰包。”郑午又说。
“好啊,刚才我正跟米奇说好久都没有自己做过饭了呢。不过,可不可以不要师母师母的叫啊?”
“当然可以,美女。”
“……还是叫师母吧。”
人多办事效率就是快,一阵忙乱后,饭菜已经做好。
林燕看起来很高兴:“到这边以后还从未做过饭呢!来,大家尝尝我做的这个鸡蛋。”
“鸡蛋?”郑午举起筷子冲着盘中鸡蛋夹过去,“我会摊鸡蛋炒鸡蛋煮鸡蛋蒸鸡蛋,有什么希奇的?我先尝尝吧……”
我看着他把鸡蛋放入口中突然不出声了,问:“怎么了?说话啊,这沾满了酱油的鸡蛋怎么样?”
郑午抬起头看我,许久,冒出一句话:“自己尝尝看。”
当我把一块沾有海带丝豆芽和酱油的鸡蛋饼放入口中时才发现原来鸡蛋也能做出这种味道,不由得称赞道:“good!good!非常之good!”
“这叫什么名字?”杨光问。
“鸡蛋埔。”林燕回答,“我们那边是这样叫的。”
郑午笑道:“好!就为这……师母哪里人?”
“杭州。”我抢着回答。
郑午举起杯:“就为我们没到杭州就能吃到这么地道的杭州菜干杯!”
林燕没有举杯:“我不会喝酒啊。”
“没事,没事。”杨光从包里掏出一瓶红酒,“喝这个,甜的。”
林燕摇头:“这个也喝不了啊,我对酒精过敏得厉害,喝了全身会起小红疙瘩。”
“不会吧?这么扫兴,那来这个吧。”郑午说着从包里丢出罐牛奶给林燕。
林燕接过,笑笑说:“谢谢,这个我爱喝。”
杨光吃惊的问郑午:“你什么时候买的?”
郑午狡诈地一笑:“刚才在超市你钱包不是掉了我捡起的吗?就是那时侯买的。”
“你……喝酒!”杨光郁闷的举起酒杯。
“别急啊,呆会儿让米哥给你报了。”郑午算是逮着我发回工资了。
三杯啤酒一杯牛奶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酒足饭饱之后,郑午杨光拍拍屁股跑网吧去了。
我陪林燕聊了会儿,她便要回去。看看时间八点多了,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林燕点头,跟着我出门下了楼,走在繁华的街上。
我曾想象过和自己喜欢的女孩一起散步该是多么幸福和激动或感动的事,可没想到的是我很平静。感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别提什么激动了,会不会是没有拥吻牵手的原因呢?偷眼看看她,似乎也很平静,但很可爱。
难道我不够喜欢她?为什么不在一起的时候一想到她就很激动,在一起反而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了呢?我试图牵住她的手,却被甩开。她的话不温不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我怔了一下,缩回伸出去的手,揣摩着她的想法。
“你这样我会很没面子的啊。”我半开玩笑般的对林燕抱怨。
林燕抬头看看我:“可是我真的不习惯,很不舒服呢。”
“真是个怪人。”我问,“这样还怎么做我女朋友呀?”
“哎——你别搞错了,谁是你的女朋友啊?”
“刚刚郑午一直叫你师母师母的,你没有听见吗?”我见林燕否定有些急了。
“那是我不想他叫我……”
“叫你什么?”
“美女。”林燕的声音很小、很快、很含糊。
“什么?”我假装没听见。
林燕看着我提高声音说:“是美女啦,苯苯。”
我嘴一撇:“美女?你可真会开玩笑。”
林燕红着脸轻捶我一拳,事不关己的喃喃道:“是他那样叫的,我又没说。”我想这种可爱的神情才是她最迷人的地方吧。
我笑着对她说:“她这么叫你,其实心里挺美吧?”
“你才美呢。”林燕想反驳我,却不知怎样回答。
我借着她的回答,使劲的点了点头:“恩!非常美!”
“你……唉,不说了。”林燕转移了话题,“以后你会一直在这边生活吗?”
“一直吗?”我摇摇头,“不清楚,不好说。你呢?毕业后要回家吗?”
林燕抬起头,望着被乌云遮住时阴时现的月亮,显得很茫然:“家……回去吗?我也不知道……”
我隐约感到林燕家里似乎有着什么难以言语的问题,但很快就放弃了追问下去,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应该不知好歹的问下去。
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萼女河边,顺着河水走在柔软的草地上,很舒服。
一个骑着单车迎面而来的保安冲我们叫喊:“你们俩别踩草坪,快出来!”
“哎,是是,下次不踩了。”我答应着和林燕跳出草坪,走在一边的小路上。
小路弯弯曲曲的伏在草坪之中,由一个个小巧圆润的鹅卵石拼凑而成。有人说踩在上面有着足底按摩的功效,而我却只感觉到了难受。
“真舒服啊。”林燕说,“我喜欢这样的小路。”
“我……也喜欢,舒服得很。”这话有些违心,“不过,走时间长了会不会脚痛啊?”
“不会啊。”
我们走上石拱桥,桥身被七彩灯装饰的很漂亮,远远望去似是一道彩虹横夸于萼女河之上。
在桥的顶点,林燕趴在石桥的护栏上向下面的河水看去,我跳上桥栏扶着石柱坐在上面。
林燕突然问:“河水是什么颜色?”
我扭头看了一眼河面:“当然是无色的。”
林燕望着河水发呆:“不对。”
“那是白色的。”
“不对。”
“青色的。”
“不对。”
“绿色的!”我望向林燕,她的眼睛比河水还深沉,“一定是绿色的!这回说对了吧?”
林燕看看我,又呆望河水,半天才淡淡说道:“是红色的。”
“红色?”我仔细向桥下望去,“是桥上的彩灯照的吧?”
林燕摇摇头:“不是,很久了,都是红的。”
在我怀疑她眼睛确实有问题的片刻之后,想起冯月曾对我说过这条河里有红砂,似是哪个砂石厂环境污染造成的,还说有个故事讲给我听,但当时我在和仨儿喝酒,没听她讲。过后也曾仔细观察过河水,有一点点暗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应该是环保局介入了吧。
“大概是红砂吧?”我自言自语。
林燕转过头看着我,说:“知道这条河为什么叫萼女河吗?”
我竟然有种想避开她那种压抑目光的念头,扭头看着河水:“不知道啊。”
林燕低叹一声,忧郁的眼神注视着桥下缓缓流淌的河水:“这是一个故事。”
我没说话,安静的等她开口。她给我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萼女本是天上的仙女,后来偷偷爱上了凡间一个年轻的教书先生杜穆之,为了和他在一起被天帝打落凡间,永不超生。为了爱情,萼女放弃了在天上做仙女,放弃了转世投胎的机会,只愿留在人间和心爱的人厮守终生。虽然今生之后便会神形俱灭,却从未有过后悔,一心一意爱着杜先生。
杜穆之年纪轻轻却有着一肚子的学问,当然不会甘心教一辈子的学生。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开始后,杜穆之为了参加科举把这几年的积蓄都拿上做了盘缠,和同乡的一个秀才左义共同上路,依依惜别之后的萼女便独自在家每日纺织赚钱,等待丈夫的回来。
然而,杜穆之的离开却犹如石沉大海,从此再无音讯。原来,他和左义到了京城之后,左义就偷了他的盘缠从一个京城高官那里买了考题,结果中了探花。杜穆之因付不出房租被赶到街上。在京城举目无亲的杜穆之陷入了极大的困境当中,由于衣衫破烂在科考那天被当成疯子赶了出来,因为没有盘缠回家就只能在京城流浪。一日在街上行乞的杜穆之同已考取了探花的左义相遇,一怒之下将他杀死。然而,左义乃朝廷命官,杜穆之迅速被打入天牢。当时的皇帝也被震惊,勃然大怒,令顺天府曹大人审理此案。杜穆之将事情原本绘声绘色的向曹大人叙述一便,曹大人被杜穆之的博学及文采所吸引,便向皇帝禀明此事,为他翻案并收在府中做事。一段时间过后,杜穆之发现曹大人平日里一脸正气,实则好色之徒,便想出一条升官之道。一天他拿着萼女的画像故意被曹大人看到,曹大人看过画像后极为震撼,整日心神惶惶、不得安宁,便向杜穆之提出若将此女献与他,他就向皇帝力荐杜穆之。这时候杜穆之心底的权欲一下爆发出来,便亲自回乡劝说娘子萼女。
萼女本是仙女,为了和杜穆之在一起连做仙和再世的机会都放弃了,却不想人世间的情感会是如此脆弱。伤透了心的萼女宁死不从,杜穆之见软的不行便派人加以各种残酷的体罚,最后将她倒挂在河边的槐树下,河水冲洗着萼女的发丝,萼女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入河水之中,河水变成了红色。那已经不再是泪水,是血从萼女眼中流出,直至整个人都化成了血水落入河中,整条河都被染成了红色。
天帝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命龙王在大地上连续降雨三个月。杜穆之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入萼女河中淹死。三个月的暴雨使得人间死伤无数,然而暴雨过后这条河的颜色依然是红色,人们为了纪念这场灾难,为了纪念萼女的痴情便为此河取名为:萼女河。
听林燕讲完,我默默地说:“是红色的,我看到了。”
林燕摇摇头:“红色已经没有了……”
“是因为人们执着了吗?”我说着,“显然不是。”
“人们忘记了谁是萼女。”林燕说完转过身向桥下走去。
我从护栏上跳下来,跟了过去。天上的月亮早已不知跑到哪片云后,一阵凉爽的风吹过,夹杂着几滴雨水。
“要下雨了,回去吧。”林燕对我说。
我点点头:“好吧。”
夏天的天气真是多变,风雨不分同时落下。刹时,豆大的雨点自空中“噼里啪啦”砸落在地,路边摆摊的小贩们忙着收拾东西,我们也加快了脚步。
一道厉闪划过天空,瞬间照亮了整片大地,雨越下越大,我抓住林燕的手跑了起来。
经过莉园门口时雨下得太大,便躲进莉园的小亭子里。林燕掏出纸巾递给我,我接过擦拭脸上的雨水:“真是倒霉啊!”
林燕也在擦着雨水,却笑着说:“不会啊,我喜欢下雨的天气。”
也许南方人大多爱雨吧,我想,不爱也没办法总是要下的。我不喜欢,挺麻烦的。
林燕坐在石墩上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亭外的大雨。“真凉快啊。”我说。
“是啊,好久没有下雨了呢。”她优雅的坐着,水样的温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令我突然燃起一股冲动。
“你怎么不说话啊?”她见我好久没开口歪着脑袋问我。她的声音有种孩子气的稚嫩,仿佛棉花糖般的甜美而柔软。
我一把将林燕从石墩上拉起,紧紧抱在怀中,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吻了她。
很冲动,有些狂野,她用力推我拉扯我的衣服,却摆脱不了我炙热的双唇。也许在她看来我会是个流氓也说不定。
我没有放手,也不顾她的反抗,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我的耳中:“不要这样……米奇……”
一道闪电过后,雷声轰轰而鸣,把我从疯狂中拽了回来,松开了紧紧搂着她的双臂。
林燕虎口脱险般的推开我:“你太过分了!”转身离开小亭,不顾倾盆的大雨向外面走去。
她很生气,真的生气了。我发现,这是她的初吻。
在愣神了片刻之后,我冲了出去,伸手拦在她面前,大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我不想听你解释。”她努力避开我。
雨水湿透了我们的衣服,拍打着我的面颊,我讨厌这种感觉。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纠缠哀求着林燕,她完全不理我的道歉。
雨水像在惩罚我,模糊了我的双眼,有种想被雷劈死的感觉。我抓住她的双肩:“对不起,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守护你!”
林燕没说话,却停止了向前的脚步。
我强行把她拉回小亭子:“雨太大了,会感冒的,过会儿再回去吧。”
“才不会感冒呢。”林燕嘟囔着坐在石墩上。
见她坐下,我的心也放了下来。那时有种强烈的感觉眼前这个女孩一定会是我的,那种自信不知来自何处。
“会的,肯定要感冒的。”我肯定的说。
林燕不明白,问:“为什么?”
“因为,”我笑笑,“我感冒了。”
“你……是个坏蛋!”林燕哭笑不得。
我上前坐在她身边的石墩上:“不是,我不是为了传染你感冒才和你那个的,这都怪你,谁让你长得那么迷人,又是这样一个环境,尤其是跟我在一起,我哪儿有把持住自己的能力啊?”
“呵,这样说还都是我的不对了?”林燕看着我。
“不不,你的错是先天的,逆转不了的。我的错纯属后天**了,加强学习还是能改过来的。”
“是啊,有时候先天也是很可悲的。”
“别臭美了。”我伸着脖子小声对她说。
“啊,你……”林燕的小拳头撞击在我伸过去的脸上。
天气转好,雨渐渐停了,凉爽的风把乌云吹散,一伦明月挂在天空,很是清新。雨后的空气新鲜而清爽,夹杂着爱情的味道,蟋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歌唱,知了也继续他们永无休止的干嚎。
“走吧,该回去了,明天还有课呢。”林燕拉我。
“要走吗?”我不愿回去。
林燕用力拉我,我起身拉住她的手走出亭子,并未被甩开,我问:“做我女朋友好吗?”
“你说呢?”他同意了。
我笑,纂紧她的手,幸福。
“你会变成杜穆之吗?”她孩子般的问我。
“不会。”我是认真回答的。
“问再你一个问题吧?”林燕又问。
“说呗。”我喜欢她这样的孩子气。
“你……”她问的很天真,“会随便牵女孩子的手吗?”
我举起她的手:“我只牵你的手。”
那晚的幸福来得很突然。<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