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然而,挂了电话到荻园,电话那端,并没有人来听。我失落地放下听筒,像是对香玉说,又像是再对自己说:“可能是回了省城了,没有人。”香玉说:“是了,咱们这样大的事,想必温少爷是要亲自回去督办的。”我笑了笑说:“这事在咱们眼里是大事,在他们那种人眼里,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原本一句话吩咐到就多少人上杆子来为他做的。哪用得着他亲自去办。想必是为了别的事回去了吧。”我也就是随口说来,但是香玉好像不依不饶了,认真地说:“不对,我觉得,温少爷对咱们的事儿挺上心的。”我又笑她胡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都没见过他,可就知道他上心了啊?”
香玉煞有介事得回答说:“我怎么没见过他?上次您独自留在那件大屋里等他,我就是和阿肃一起去请他的,他先是就问我问了老多了,什么这两天您都找了谁了,说了什么了,办的怎样了,还愁不愁了,问的可多了。问完了才去见的您。然后我就和阿肃一起去抄电话号码,阿肃也说,那两天他们少爷什么事都不干了,就专门办咱们家这事,找了好多人呢。阿肃说,没见过他们家少爷对谁拖他的事这么上心过呢。”香玉像是极力为温慕廷便捷一样,叽里咕噜得一口气说了好多,最后又饶了一句:“哦对了,温少爷那天还问我,小姐是不是一直都住在孙府的?”
我从未想到温慕廷竟然会这样问,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暖意。面上倒也还是装作淡淡的,心不在焉地问香玉:“那你都是怎么答的呀?”香玉看了看我一脸坏笑得说:“我还能怎么答?小姐想让我怎么答?”我顿时心虚地脸红了起来,像是什么诡秘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一样,忙说:“什么叫我想你怎么答?我就是问你怎么跟他说的,不说算了,我就知道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香玉像是没想到我会生气,愣了一下,委屈得说:“我能怎么答呀,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真是的,小姐怎么一沾着那边的事儿,就变得这么喜怒无常的了?”我也不再理她,径自就往回走去,只是心里更加得乱上加乱。
左等右等,坐立不安。这一天,真是让人煎熬的漫长的一天。到了用罢晚饭,我就干脆坐在了厅堂等,直到外面一片漆黑,听到门房要上门的声音,我又跑过去跟他说:“我还在等个人,请再等一等吧。”然后就干脆站在了大门口等。
又不知道从门口到巷口踱了多少个来回,终于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过夜空,吱呀一声,嘎然停在我的面前。不等祁旭嵘从车上出来,我便一下子扑到了车门前,着急得问他:“旭嵘,可回来了,怎么样了?”祁旭嵘四下看了看,扯了扯勒在脖子上一丝不苟的领带,咽了口吐沫,声音嘶哑得说:“办妥了。放心吧。提了四百万两黄金加上三百万两白银。你们家这么多年的定存,基本上本金差不多都拿回来了,利息,二老爷的意思是能舍就舍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放到了肚子里,松了口气说:“是啊,小不忍则乱大谋。旭嵘,这次真是多谢你了。”他笑了笑说:“别光谢我,能这么顺,还得谢谢老天,刘洪生像是没在碣洲,富N银号的那帮蠢材,想是只是接到了卡着你们银子不能入的命令,没接到卡着你们银子也不能出的命令。他们掌柜的只是给刘洪生的外甥和刘洪生都打了个电话,便把现金都放出来了。”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举到脸前拜了一拜说:“老天老天,谢谢你这么帮我们伍家。等我有了时间,一定去找个庙好好给你上香。”
可能是我的样子太滑稽,祁旭嵘带着满脸倦意,还是忍不住笑了。我看他着实累得不轻,连忙边把他往车上推边说道:“你快点回去吧,别让祁伯伯担心了。告诉他们,改天满月楼,我们伍家做东,请你们全家吃饭。”祁旭嵘转身推开我推着他的手笑着说:“这话啊,二老爷在车上都说了好几回了。你要是有心,就单请我一个人去满月楼吧。”我满口答应道:“好好好,你让我把满月楼包下来都行。”
祁旭嵘正要上车,又转过头,想了想还是对我说:“除了我,你还得谢谢温慕廷。”我一愣,他又接着说:“今天他也在,要不是他从咱们接到现银就一直在后面跟着,直到到了茂祥钱庄,又和茂祥的大掌柜一起查点,入账,计利息。也不会这样顺利,恐怕现在还弄不完呢。”我感激得看着祁旭嵘,由衷地说了声谢谢。自己也不知道是在说给他,还是在说给温慕廷。他说完了就转身上了车,我正要替他关上车门,他又犹豫了一下,对我说:“他让我转告你,后天在荻园,等你亲自去还他的人情。”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渐渐地暗淡了些。我知道温慕廷不该让他带这样的话给我。也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了不悦。只是道:“哦。我问他上上下下打点需要准备些什么,他说事情办好了再谈,可能是说这个吧。”祁旭嵘也不再多问,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对我意味深长得笑了一笑,然后关上了门,车子缓缓地启动,慢慢的消失在看不见的黑夜中。而我,分明看到他离去的笑容中,满是惆怅。
转身回去往屋里走。老莫在回廊迎上了我我:“少奶奶,您的事情办完了么?我让门房上门?”我说:“哦。办完了。我忘了跟门房说了,麻烦你跑一趟让他们上门吧。”老莫答应着就往门口走去。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转身叫住他问:“晚上吃饭的时候没见着二少爷,他出去了么?我吃了饭就在外头,也没见他回来,不给他留门么?”老莫说:“哦。下午您刚出去不久,二少爷也出去了。说是去省城,今儿是肯定回不来了。”我应了一声,没再多问,就兀自回屋了。
心里一大块石头终于落地了。缓缓地坐下来,短短几日,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是一切又都悄然已变。我轻松地把发髻散开,几日惆怅,今日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倒是又没有什么睡意。于是将衣服换下来,准备让明日香玉拿去洗。
随手掏了下衣袋,便将藏在衣袋深处的那方月蓝色手帕拿了出来。像是害怕任何人发现,小心翼翼得在最隐蔽的地方谨慎地窥视自己心中的秘密。然后对自己说,我只是需要感激他。我们二人只是在相互协助,相互利用。后天去见他,将他所提出的报偿了解了给他。从此以后,也许便再不会有什么瓜葛了吧。之前的那些若有若无的情愫,也只能存在于心底最隐秘的地方。不会让任何人知晓,甚至连自己都只当是不曾存在便罢了。我依旧是孙家的大少奶奶,孙奎仁的遗孀,一个年轻的寡妇。他还是他的温少爷,以后丘沁堂的少堂主,再以后会是堂主。两个人的轨迹,不再会有交集。无意之间嘴角漫起一个嘲弄的冷笑。
第二天,我仍是避讳着婶姨,不想招惹她,于是便没有回家,只是一大早吃了饭便赶到了伍德银号找许掌柜,兴高采烈地问他昨天再省城的一些细节,缠着他非要放下手头的事情,坐下来给我讲讲清楚。许掌柜哪里执拗的过我,也因是解决了这样大的事情,又办的这样顺利,心情很是爽朗,便干脆和我一起坐下,细细地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