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绾为忠厚长者,莫难为于他……”文帝艰难吐字,叮嘱太子。
眼睛扫过王娡微隆的腹部,他轻叹一声:“雄主……”
王娡一惊:难道文帝能看出什么?
刘启拉住父皇的手哭泣:“父皇,孩儿知晓,定不负所望……为天下雄主……”
一代明君薨逝!
窦皇后和太子忙命人送王娡回崇芳阁。孕妇不得听哀声,是大家都知道的。
王娡换了素色衣饰,呆坐不语。她的手抚着小腹。
“刘小猪,你当真是天下雄主。连你的皇祖父都看出来了吗?”她心中默念着,“如此,娘亲要好好培养你……皇祖父薨逝,你父初登大统,千头万绪,还需服孝三年。服孝期间,娘就带你去天禄阁读书,我们一起学习吧!”
那夜,整个长安城,未央宫和长乐宫,灯火通明,处处哀声……王娡睡得很不安宁。
“娘娘,慎夫人请您到桂宫。”慎夫人的宫女来请。
“慎夫人请?”王娡疑虑,文帝薨逝,慎夫人正是哀痛不已的时候,派人请她做什么?
桂宫一片白,慎夫人愁眉不展端坐在案几前,案上摆着酒菜。
真美艳绝色!王娡看慎夫人,虽未敷粉涂朱,一身缟素更似带雨梨花美得让人心颤。
“娡儿!”慎夫人看到王娡,就拉她坐到身旁。
“娡儿,皇上走了……再没有人疼爱、庇护我了……”慎夫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夫人不要哭了,皇上定然不愿看到您如此伤心……”王娡劝慰她。
“娡儿,你我虽是婆媳之名,却情同姐妹,”慎夫人泪眼婆娑,看着王娡,“我有许多体己话,想对你说……”
“你现在怀着身孕,我有直觉,你腹中必定是龙儿!”慎夫人说着,用手抚摸王娡的小腹,“能有亲生的儿子,娡儿你有多幸福……不似我,承帝王雨露,却无所出,身单影只……”
“如今帝王薨逝,我又如何自处?一点希望都没有……”她哀哀切切地看着王娡。
“帝王有诏,夫人可返回家乡……”王娡说着,忽然想起,文帝遗诏是夫人以下宫女,而慎夫人……
慎夫人苦笑之后是冷笑,“帝王仁慈,可唯独漏了我!无后嗣、无依靠、无希望!”她大哭起来,声音里满是控诉和哀痛,“娡儿,你看,我有活路吗?”
王娡心痛,好言相劝,“没事的夫人,还有我,娡儿会陪你的……”
“自古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太子登基,娡儿马上就要从王良娣成王夫人了!你的瞎眼婆婆也要成皇太后了……可我……”慎夫人泣不成声。
“没事,窦后一直信奉黄老之道,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需要对我怎样?桂宫会留给我吗?我也只有永巷一个去处了……”慎夫人抓起案上的酒,一饮而尽。
“不会、不会的……”王娡分辩着,泪水也跟着流下来。
“娡儿,”慎夫人拉住王娡的手,“我不知如何帮你,这桂宫所贮金银玉器,都给你吧!”
她起身吩咐宫人:“把那几个箱笼,都送到崇芳阁去。”
“夫人,我不要!”王娡去拦。没有帝王恩宠,慎夫人只能钱物傍身了,怎么能要她的东西呢?
慎夫人对王娡嫣然一笑,“娡儿贵为太子宠妃,不缺金银。可我孤身一人,金银之物无人可托……”
“皇家子弟一出生身上便有一种原罪,便是你有资格去继承大汉天下。不管你是不是渴望那个独尊的权力,不论你是否要与他人争斗夺嫡,这样的罪,从出生起便背负在身,至死方休。”
“在权力与政统的倾轧下,血缘不值一提,任何人挡在其面前,亦要被粉碎!”
慎夫人说着,抱着王娡哭:“娡儿,你太善良软弱,要狠起来!不是你要别人活,别人就会让你不死!只有成为赢者,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呀!”
“夫人,我知道……”王娡感动于慎夫人的真切,也抱着她,却感觉慎夫人的身体瘫软下去!
“娡儿……”慎夫人呻吟着,手开始抓挠胸腹,“我吞金自杀,为帝王……殉葬……啊……”
她痛苦地蜷缩身体,“这样……我就能和帝王一起……享受……身后哀荣……”
王娡抱着她大哭:“夫人!夫人!你怎么这么傻?!活着才能看到荣华,死后万事皆空……要什么身后哀荣?!”
“娡儿……答应我……”慎夫人痛得满头大汗,呻吟喘息着,“要做皇后……做太子之母……替我……好好活着……”
宫人们看慎夫人将死,也跪在旁边大哭起来。
慎夫人,你真傻!即便要死,也不能用这么痛苦的方式呀!娡儿给你一颗药丸,就能让你毫无痛苦地走……现在,只能让你在昏迷中解除痛苦……
王娡泪如雨下,将手指压在慎夫人颈部的动脉窦处。这里有丰富的迷走神经,影响人的心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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