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凶手,很快就能验出来。她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前几日,我托友人得了一瓶上好的石灵,石大夫不妨帮我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他推辞道,“女大夫得的东西,必定是好的。”
“石大夫不看怎知?”
他颤抖着手拿过药瓶,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然后倒在手背上嗅了嗅。她仔细地盯着他看。
他说,“质地纯正,粉末细腻,是上好的石灵。”
裴怜点点头,然后又另取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那这瓶呢?”她打开盖子递给他,却故意提前松手,药瓶倒在他的衣服上。他用手用力拍干净。
至此,裴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问六儿郑由还没有找到吗?他说还没。石大夫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裴怜平静地对他说,“石大夫,如你所见,今天这医帐中丢了十九条人命,我也差点被打死。我想问那人,为何要害我?”
他突然缩成一团,颤巍巍地跪着,“女大夫明察啊,我与此事无干,求您不要再折磨我了。”
裴怜冷笑,“我也没说是你做的,你心虚什么?”
他声泪俱下地说,“您是没说,但您独留了我在这人,又让我试这个试那个的,不就是怀疑我吗?我如今已经被贬成杂务兵,不能再贬了,您就绕过我吧!”
她冷声道,“不要装了,就是你。你本来掩饰的很好,不过太心急了,居然用了一种独门秘毒。这种毒一般人不知道,不过我恰好知道。我药方里的石灵和赤角刚好能做这毒的引,然后你再加入蛇腹角和毛麟子和特制的尺香,刚好就凑齐了这味毒,玉门的七绝散。”
他伏倒的身影停止了抖动。
裴怜继续说,“而你,是鬼水窟的人。毒术弟子试药的方法与大夫不同,你想掩饰但还是露出了马脚。毒术弟子永远不会把药倒在手上试,你把手特地从袖子里抖出来看似正常,但动作很刻意,这是其一。其二,毒术弟子永远不会随意混合两种药物,尤其是不知道第二种是什么的情况下,所以你下意识的将刚才试药的左手挑起,用右手拍衣服,不过后来又意识到有问题,左手才参与进来。所以,不用装了。”
他慢慢坐起身来,脸上尽是冷漠和平静,与刚才判若两人。他问,“你是如何怀疑到我头上的。”
裴怜与他四目相对,“我也是猜的。毒肯定跟我的方子有关,陈大夫辗转受人所托来找我要方子,寻来寻去,那个人是将军府的郑由。如今郑由不见了,按理来说线索应该断了。但我恰好知道你被贬以来,郑由常常苛待你,所以我也只是稍稍怀疑了你。你演的很好,只是经不起试,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个大夫。”
他冷笑了一下,就如那日我在阁楼上看到的一般}人,“你很聪明。”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爷中的毒箭也是你射的。”
他嘴角轻浮地撇了撇,“你又猜对了。”
六儿按耐不住,一拳砸了过去,“你这个畜生!”
“畜生?”他坐起来,擦了擦嘴角,“你们王爷才是个畜生,萧瑞才是个畜生!”
裴怜眯了眯眼,“王爷哪里得罪你了?”
“我呸!王爷?你们神勇无比的王爷只会做些阴险狡诈的勾当!四年前他残忍地杀死了我师妹白芙!”
这个名字一下勾起了裴怜的记忆,她皱眉,“白芙死了?”
他斜眼看我,“你认识我师妹?”
岂止是认识,裴怜握紧了拳,她冷冷地问,“她是怎么死的?”
他低声说,“被沉到臭水沟里淹死的。”
裴怜沉默了一阵,“你怎么知道是萧瑞干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师妹喜欢萧瑞,只有去见沈瑞,她才会戴那朵粉色芙蓉。”
以裴怜对白芙的了解,这倒是真的。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惋惜,白芙这个人,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恨。
往事突然浮现在脑海,那间小小的水牢。裴怜猛地睁开眼睛,他仿佛被吓到。她问,“你觉得沈瑞为什么药杀白芙?”
“还不是为了那姓常!”他恶狠狠地喘着粗气,“那姓常的杀我殷长老在前,已经是我玉门的叛徒,死有余辜!只因行刑之人是我师妹,萧瑞便迁怒于她。可怜我师妹一片芳心,痴恋他那么多年,为他思前想后张罗这么多,他竟下的了这个手……”
六儿扑上去对他猛打,裴怜也不拦着。如他尚有余力,也定会把这个糊涂的东西揍上一顿。
如此,事情就一清二楚了。这人是冲着萧瑞来的,裴怜从中插了手害他丧失良机,他便想先除裴怜再伺机除萧瑞,于是引毒杀士兵,再借众人之手把她除掉。
六儿打累了,那人被打的满口都是血。
裴怜让人把他抬到焚尸场。
她嗅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十九具尸体像鬼魂一般围绕在他们周围。她冷声道,“石大夫,我猜你只是个玉门外放的死士,并不是正规弟子。对吗?”
他讶异地看着裴怜。
裴怜半蹲在他面前,幽幽地说,“所以你没见过萧瑞,找他寻仇才找了这么多年。而那个你口口声声说的姓常的,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也没认出来。”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不停地念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地。”她冷眼看他,看他一点一点地崩溃。他突然“啊”地大喊一声朝裴怜撞去。六儿立马提腿踹了他一脚,他踉跄摔倒在雪地上。他喘着粗气,不停地用脑袋撞地面,嚎啕大哭,“芙儿!芙儿!你死的好冤啊,天地不公啊!”
裴怜气极反笑。这人说什么?天地不公?她用力踹了他一脚,一把拎起他的领口,“你这王八蛋说什么天地不公!你看看面前的十九条人命,他们何曾开罪于你,你竟下的了这个狠心!老天爷让你这种畜生活着才是天地不公!”
他停止了哭泣,抬头看裴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畜生?你骂我畜生?天大的笑话!你们这对狗男女,别想撇的干干净净的,他们是因为你们而死的!我要你一辈子记住,你们的肮脏能害死无辜的人!你们一日不死,就不断会有人代你们去死!”
“你这疯子!”裴怜给了他一耳光,“杀了他,给我杀了他!”裴怜一声令下,旁边的府兵抽刀见血。她大声嘶吼,“我成全你和白芙!你们这些疯子!记清楚了,是我常挽云杀死了你!”
他仿佛不觉得痛一般,一直笑、一直笑,仿佛在看什么荒谬不羁的闹剧。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哈哈两声,断气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裴怜悲愤交加,宣泄地大叫了一声,然后一下脱力跪到在雪地上。<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