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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刘备得了柳飞应允,心中大喜。当日便是准备诸般物事,宴请之人,除了所有荆州文武之外,更是大撒名帖,荆襄世家,大儒名士之处,俱皆送至。一时间,荆襄震动,州牧府内更是一派喧闹。
众皆喧闹之际,柳飞却于当晚,孤身一人径往张绣府邸而来。张绣当日虽胜了曹操,于水河边斩杀曹操一子一侄,却终是被于禁截住,反被大杀了一顿,实力大减。这一胜实是惨胜而已,心中着实郁闷。不得已,只得和贾诩暂往襄阳依附刘备。
只是昔日一方诸侯,今却屈于人下,若说心中没些别扭,纯属胡扯。当日虽降曹操,却是因其势力庞大,且有天子在手,尚未有什么感觉。而今相对于新主刘备来说,虽说亦是皇室宗亲,贵为皇叔,然终不似天子之名正。更兼刘备屡败于曹操之手,今虽得荆襄之地,却是时日尚短,根基不稳。他自不知柳飞当日之布置,故此单以目前表象分析,实不知有几分把握扛得曹操。若刘备终是不敌,则自己家族尽为齑粉矣。
这几日曾偿与贾诩讨论,贾诩虽多智,然却不是神仙,更兼初来乍到,如何能知荆州核心之秘。闻张绣问计,亦只是自表象分析,心中也是担心刘备难以敌住曹操。他一生精于算计,深通自保之道。==此时,心中隐隐觉得莫如依然降了曹操保险。况曹操其人其行,实是霸主之像。自己一身所学也尽能得以施展,只是如今方才翻脸,更是刚刚依附荆州,若是此时便即反水。实为天下笑耳。今日二人商议多时,均觉还是暂且在此安置,且观情况再议其他为上。
张绣此时正在书房反复想着日间所议,心中烦躁。却听得下人来报,说是师门有人来访。不禁大吃一惊。他自童渊处出师以来,开始还多与师父有信息往来,后来师父突然归隐,竟是再也联系不上。多年来心下甚是挂念。未尝没有多方遣人寻访,却终是不得而终,慢慢也就将此事放下了。 哪知今日竟忽闻师门音讯,大惊之下,心中却又是狂喜。他终是至孝之人,师父童渊之恩,无一日或忘,更兼其父母早亡,除了叔父张济外。师父童渊在其心中。便如其父一般无二。当下,也不待下人去请,自己已是三步并作两步,便往门外跑去。
到得门口,却见暮色之中,一白衣人卓然而立。视线恍惚间,磊磊落落,气势不凡。心下不敢怠慢。忙自上前行礼。道“不知哪位前辈当面,张绣迎迓来迟。尚望恕罪”说着,已是按照晚辈身份,躬身行礼。
柳飞也是初次见着这位北地枪王,心思这张绣在西凉也是创出莫大名号之人,如今闻听师门,还能如此恭谨,可见也并不是全无是处,至少于孝之一道,尚为可取。至于其事主之反复,却是乱世之中自保之道,虽不可取却也不必过多谴责,不过稍微敲打一下却是必要的。
此时见他施礼,便点点头,道“侯爷客气了。某姓柳,与汝师童渊乃是八拜之交,今受汝师之托,有一封书信于你,尚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却是不知张侯爷是否得空”说罢,面色淡然地看着他。
张绣闻听柳飞所言,却是心中惊疑不定。刚才离得远不曾看的清楚,此时近前,眼见此人虽是气势摄人,但显然年岁不大,却说与师父乃是结义兄弟,直是让人难以相信。这且不说,如果真是自家师叔当面,称呼他这个晚辈,却如何以侯爷呼之,且面色不虞,难不成是师父有什么怪责自己之处。
心中栗六,却仍是不敢失礼,躬身道“先生哪里话来,既是绣之师门之人,休说无事,便是有事也自当暂放一边,先自聆听恩师教诲。更加不敢当先生侯爷之称,先生可直接呼张绣贱名即可。此处非待客之地,还请先生稍移玉趾,往内室奉茶才是”说着,已是欠身,肃手邀客。 柳飞不语,看了看他,方自点头,昂首而入。张绣被他刚才看的心中战栗,那眼光如同实质,似将自己看的通透。一股难言地气势,让他后背已是不觉冷汗殷殷而下。眼见柳飞已是迈步而进,忙自跟上,于前引着,往书房内坐定。
传人将茶奉上,自坐于下首,这才觉得浑身发冷,身上衣物竟是已尽被汗水侵透。他本是大将,于战场之上厮杀半生,更兼曾为一方诸侯,本不应这般狼狈。但乍一闻听师门二字,便忽如回到当日随师父练武之时,于师父面前,他却永是一个孩童,恭谨谦顺。心中虽对柳飞这个师叔的身份尚有些怀疑,却是始终不敢妄为。
柳飞见他手足无措之态,也是暗自叹息,伸手将童渊之信取出,拿在手中却没有马上给他,自顾道“你初时见我,以晚辈之礼自守,待见我面,便以我年纪而轻,心中可是不信吾与汝师之关系?这信上,汝师已是将吾身份尽皆写明,你既心中疑惑,便可先自验看,咱们再来说话吧”说完,这才将信递了于他。
张绣心思被柳飞说破,微觉尴尬,却不敢多言反驳,只是恭敬的双手接过,信一展开,泪水便已是流下,入目之处,却正是师父亲笔。==强忍心中激动,将师父手书双手捧着看完。只是愈看愈是心惊,面上已是惊惧、恐慌、羞愧、难过诸般神色交杂。及至看完,已是满头大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