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露恩听得这般话,也觉得自己姑母想得严密,宋人当是如此做想的。张张嘴又没话可说。半响才丧气地问到:“难道就别无办法了吗?”
“没了头人首领,那宋人又如何管制地方?”青宜结牟冷冷地说到:“宋人如此做法,却是将这羌人尽数打散了。断了我等根基,同时也让他们无法有效管束羌人。这实在是个两败俱伤的法子!”
转过头来,盯着艾露恩说到:“无论怎样,宋人也不可能做到将所有头人首领尽数铲除。只需有人登高一呼,必然还是会聚集到一起。而你是我的侄女!又是李家的聘妻,身份高贵,正是将这些羌人聚拢的极好人选。”
“我?!”艾露恩本是颓然绝望,听到这话自然惊诧。
“对!宋人之所以要将所有贵人及家眷全数押走,便是不想再有人能人聚拢羌人。而姑母却有一个法子,让你留下!”青宜结牟目光咄咄。
听闻有法子能不被宋人当成俘虏押解入京,艾露恩自然高兴。但听着姑母的意思,让她留下来却是要聚拢羌人,她不过是个娇养的王室女子,纵然有些决断,这一刻也是压力巨大。一时踌躇不安,只是看着青宜结牟,说不出话来。
青宜结牟却不管她的犹豫,自说到:“如今坊间城中都是传言,你与那道泉如何如何。我想着,不如就顺势而为,将你送于道泉。我也打探过了,这道泉在宋人之中地位超然,只要他肯收容你,自然就不会让你与我等一并被押解入京。”
说到这,青宜结牟站起身来,在房中走了几步,随后转过身来对着艾露恩说到:“你上次也说了,这道泉只好男风,性子也还宽厚。待得风声过去,你再恳求于他,只说想念家人,让他放你归家就是。脱身之后,你再联络各族头人,想法儿生些乱事,让宋人知道这青唐没有我等管束却是不成。宋人无奈之下也就得放我等回来。”
“这……”艾露恩听得这般设计,只觉得脑中一片纷乱,无从下手。沉吟片刻才说到:“那道泉若是不放我,又该如何?再说,我初来青唐不过数月,如何就能将这羌人聚拢生乱?”
青宜结牟只是看着艾露恩,半响之后,脸上流露出慈爱神情:“艾露恩,姑母知道,这桩事原本于你也是为难。但如今,只恨宋人将事做绝,姑母身家性命,也只能押在你身上了,却无它法可想。”
“姑母知道,身为女子,行事有诸多难处,但也知道你素来乖巧,极是聪颖的。如何哄得道泉放你,还得看你如何去做?!纵是他不近女色,你生得这般丽质,总归就是有这份本钱。道泉不行,还有道泉身边之人。现下这般境地,总是要努力去做,再不济,也好过被押去宋人京城,到了那,可就真是任人摆布,无计可施了。”
被押去京城,艾露恩自然知道大是不妙,被人强占,甚至发卖都是可能。相比这般,在道泉身边却是安全许多。
见她神色,青宜结牟知道艾露恩已是意动。便又再加上一份砝码:“便是你那两个贴身服侍的丫鬟,跟着去道泉那里,也是好过当宋人俘虏。至于聚拢羌人之事,就看宋人能做到何等地步了,想来必是有机会的。实在不行,你便去联络多罗巴吧,想必能有你在青唐策应,他那也会尽力支应。”
不比自己,好歹也算是有些身份,宋人倒是不会太过凌辱。而卡蜜和芙茜不过是下人,若真是被当成俘虏押解入京,路上就说不定被人侮辱了。想到卡蜜那动不动就要去死的性子,还有那芙茜那般高傲,艾露恩就觉得只有先避过这桩再说,至于聚拢羌人生乱,且到时再做计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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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南却不知道有人在算计着他,今日里全在忙碌。
因为王厚和童贯出于种种考虑,都将羌人内乱当做没发生般。只要那些生乱的部族来人投顺,便是好言安抚。所进贡献礼品,不但尽数笑纳,还多少给些赏赐回馈。
这般态度自然极大地鼓舞了李云吞等人,愈发卖力,加上又通过策动前面几个部落生乱,着实聚拢起一拨手下以及不少钱财。加上官府的默认纵容,都被羌人看在眼里,心思活泛的甚至有主动来联络李云吞的。
不到十天下来,又是十余个部族的头人首领被他们抄了。这等事干得多了,李云吞便也总结归纳出些经验,加上道泉不时想起些原时空的事迹,拣些关窍灌输。倒被他琢磨出些章法来。
每次抄完头人首领,总是先寻着那被头人首领迫害过的,上台控诉罪状。办一公审,然后才根据情状处置头人首领。倒也不是一味残忍杀害,多是挑了手筋打断腿驱逐。
虽说这般处置下来,被驱逐的也多是难逃重伤而死,或是在野外被兽类袭杀的。但至少却是看起来顺应民意,更让众多族人觉得是替他们做主,而头人首领却是罪有应得。再分起浮财来,更是理直气壮,再无半分做了强盗马贼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