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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多么平凡的一声(1 / 2)

 一

风从洞顶吹下吹动了大床边的白纱幔。

白纱慢随风飘扬人在白纱馒里远远看来就仿佛是在冷雾中。

藏花喝了一口酒吃了一颗由那五六十位漂亮美丽可人的女人剥的白葡萄然后才问任飘伶。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是被网下来的。”

“网来的?”藏花一怔:“你被人当鱼一样的网来的?”

“是的。”

“你的武功那么好怎么会被网住?”

“马有失蹄老虎也有睡觉的时候。”任飘伶淡淡的笑着:“你呢?你又是怎么会到这里?”

“我是被死人抱来的。”

“死人?”这一次换了任飘伶怔住。

“一个从棺材里出来的人。”

“那你又怎么会从水池里冒了出来?”

“我是从月亮来的。”

越说任飘伶越糊涂了于是藏花就带着他从水池下去带着他亲自去看看他就会明白了。

看着他们下水池那五六十位漂亮的女人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她们依然在笑只是笑得更开心更愉快了。

等他们从水池中消失时水池的左边墙壁上突然出现一个洞一个人笑迷迷的从门里走了出来。

一下水池就穿过明亮而落在沙滩上。

任飘伶惊奇的望着四周惊叹的说:“这真是别有洞天。”

“你现在总算明百我怎么会从水池中冒了出来吧!”藏花说。

“是的。”

藏花忽然压低了声音问任飘伶:“刚刚那个洞顶虽然很高可是以你我的轻功只要两三个起落就可以闯出去了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你以为那五六十位女人都是假的?你以为那个洞口没有埋伏?”

“这些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才会带你来这里。”藏花笑着说。

“这里?这里有什么用?”

“这里没什么用只不过可以让我们逃出去而已。”

“逃?”任飘伶说:“往哪里逃?”

“那里。”藏花指着那一片宁静无浪的海:“从这里潜出去就是外面的海洋了。”

看着那片安祥的海任飘伶的眼中己渐渐现出了光芒:“你这个小脑袋有时还真***聪明。”

“你这是夸奖?还是骂我?”藏花苦笑了一下。

不管是骂还是称赞?从这里的确是可以游到外面也许外面有更危险的埋伏但总比在五六十位高手下跳出洞口还要轻松些。

就在藏花和任飘伶要跳入海中时那个由洞门走出笑迷迷的人就站在水池旁然后轻轻的对水面吹了一口气。

水面立刻起了涟漪立刻激起了水浪。

藏花一跳起还未入海中时就已觉不对了。

那本来宁静安祥的海面忽然间起了汹涌的海浪海中卷起了无数个旋涡。

她想叫任飘伶小心时已来不久了这时他们两个己落入海中落入那无数个旋涡里。

看着水池中的水浪这个笑迷迷的人笑着更愉快了她银铃般的笑声穿过水面穿地月亮回荡在天然气洞里。

这时藏花己听不见这个笑声了否则她一定可以认出这个笑声就是谢小玉的笑声了。

这个站在水池旁的人就是谢小玉。

上了小船在海上大约滑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白天羽又看见了另外一条船。

一条很大很大的大船。

大船在海中在雾里大船里有灯灯光透过浓雾就仿佛晨曦穿过云层般的瑰丽。

一看到大船雾中人就轻飘飘的飘入大船轻得就宛如淡雾般。

光是这种轻功白天羽就已自叹不如了他的轻功在江湖上已是顶尖人物了可是和雾中人一比就有如小孩在玩跳高一样。

甲板上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灯光是从船舱内出来的进人船舱白天羽迎面看见是一个很大的控制台里面的水手竟然都是女的。

一个个穿着紧身的淡青色的衣服淡得仿佛春雨。

每个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对于走进的白天羽看都没看一眼就仿佛当他是个透明人似的。

对于自己的长相白天羽很清楚就算不是最英俊满酒的男人至少也会令女人忍不住的多看他一眼。

可是这船舱内的女人不但没有看他一眼脸上连一点表情也没有每个人的脸上就好像甲板上一样的冷冷冰冰。

白天羽苦笑了一下又继续走走过控制室就是一个大厅大厅中央摆着一个大圆桌桌上有菜有酒也有杯。

桌子很大却只有一个人一个穿着一身雪白衣裳的女人。

她的长斜分两侧懒洋洋的披在肩膀上她的眉毛很细很弯就仿佛上弦月她的鼻子很挺嘴唇微微翘着。

她的眼睛很亮却有着一层水雾就仿佛是夜雨中高挂天空的那一颗最亮的星星般。

她的人很美很美美得脱俗美得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般。

她很美白天羽却觉得她美得令人心都会滴血美得令人可怜。

因为她的眉宇间隐隐约约的留着一抹淡淡的优愁淡淡的哀怨。

她为何会有忧愁?

她为何会有哀怨?

白天羽却猜不透她的年纪因为她实在美得令人浑然忘了她的年龄。

一走入大厅白天羽就痴痴的看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刚刚在雾中的女人吗?

“坐。”声音宛如慈母哄婴儿般柔美。

白天羽坐下来坐在她的对面。

“你属马万上今年二十四岁。”

“是的。”

“你是八月初七子时生的。”

“对。”

她凝视着他他也在注视她她为什么那么清楚白天羽的生辰岁数?

“你父亲近来可好?”

“很好。”

“他是否还每天弹三弦?”

“是的。”

她的眼中仿佛有一丝痛意:“你可知道我是谁?”

她是谁?

白天羽静静的凝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想我大概知道吧!”

听见他这句话她忽然笑了她虽然在笑却笑得很凄凉笑得很幽怨。

“这不能怪你。”她的声音也很凄凉幽怨:“你三岁时就再也没有看过我了也真亏你父亲将你养得这么大。”

白天羽在听。

“你父亲一定时常向你提起我。”她说:“将我的所作所为一点一滴都告诉你是不是?”

“没有。”白天羽说:“他连你的名字都没有提过。”

“从来没有?”她眼中的痛意仿佛更浓了。

“从来没有。”

“对本来就这样的。”她笑得更凄凉了:“他的个性就是这个样子我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问你呢?我为什么要问?”

她那水雾般的阵子仿佛有泪光在闪烁。

夜晚的海风就仿佛仇人手中的剑锋般冰寒又仿佛是迟暮女人冰冷的心。

她缓缓的低下了头海风吹过吹起了她那披在肩上的长她的肩膀仿佛在振动又仿佛是在抽悸。

是因为海风寒冷?抑或是……

自从在海边第一眼看见她到现在白天羽的脸上始终都没有表情任何什么样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态度面对着她。

慕容公主来找他时他就已隐隐约约猜想到要见他的人是谁。

这个时常令他午夜梦回时偷偷躲在被窝里流泪心里头不知叫过几千几万次的人如今已在他的面前他己见到了她。

见到她并没有那种渴望见到而终于见到时的欢愉也没有因为害得他们父子流离颠沛的那种仇恨。

没有什么都没有。

白天羽见到她就好像看见一个和他毫无相干的人一样。

真的毫无相干吗?

海上的星辰看来更朦胧更凄迷。

大船静静的行驶着船破浪浪花银白迎着月光交织成一片光芒的网。

海风吹过又将她长长的丝吹起她的肩已不再悸动了她缓缓的抬起头微笑的看着白天羽。

“今天找你来本是想好好的看看你。”她微笑的说:“并且想听你叫一声——”

——叫一声什么?

她忽然顿住了突然挥了挥手摇摇头苦笑说:“算了明知道不可能的我又在希求什么?”

白天羽知道她希望他叫什么这个字不知早已在白天羽心中叫过几百万次。

他曾试过几千种不同的音调去叫这个字可是等到他真正叫出时他才现那几千种不同的音调实在无法和真正叫出口的比。

他注视着她看得好深好深好深。

她虽然依旧美丽雍容华贵可是她毕竟已老了。

她虽然做过对不起他们父子的事可是她已受到了岁月的惩罚如今她只不过希求能听到一声。

听到一声

“娘。”

多么平凡的一个字。

可是如果你处在她的立场你才会了解到这个平凡的字对她有多么大的震撼力她有多么渴望听到这个平凡的字。

如果你是白天羽等这个字叫出口时你才会觉这个字中有多么深的感情在你才会觉这个字叫得多么凄痛多么的心酸?

——这种感情是自远古以来人类最纯净的感情之一。

母亲怀胎十个月婴儿哇哇落地辛辛苦苦的养育着所有的辛苦代价都在婴儿头一声“娘”中得到了补偿得到了满足。

“娘。”

等这个字叫出口时后白天羽就已无法再那么平静了他那一直强压着的感情这时已崩溃了。

原来这个字是那么容易的叫出白天羽激动的想哭可是他从三岁开始就已不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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