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心中叫苦,看来麻烦才刚开始。
开车门的时候,李萌让园长先进去,突然庐妈妈抢进车里来了!
李萌只好让她也先进去。
要命的是,刚刚躲在庐妈妈身体里享受按摩的老头儿,坐进了司机右边的空位。
司机和庐园长完全没有察觉,车子往前开,李萌装没事。
庐妈妈和老头儿之间有些无声的讨论,李萌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老头儿几个礼拜前才在医院断气,生前住在养护中心,曾经看过庐妈妈以前手上的手镯,就厚颜索讨,说正是老婆喜欢的款式,在老婆死前都没有买来送给老婆,现在死后要去找老婆,要拿这个手镯去讨她欢心,免得老婆见到他算起旧帐。
庐妈妈应付老头儿说手镯是芦园长送的,要征求芦园长同意。老头儿说庐妈妈一直不肯开口问芦园长,算了,他自己跟过来问。庐妈妈不放心,只好也跟过来。
这下子可好,两个带着生前个性的灵魂跟过来一起去吃茶餐厅,李萌觉得自己可真是揽了一个大麻烦在身上。
到了茶餐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天气仍是不好,好在中午出来用餐的人很少,里面的客人不多。
李萌饿惨了,大口喝着冰凉的奶茶,又啃了几块先上的叉烧,油鸡,烧猪肉三拼。先吃饱,待会儿的事待会儿的再说。
庐园长没有食欲,低头小口小口的咬着蒸韭菜饺,她微微抬起眼光要喝一口乌龙的时候,发现李萌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的手臂。
“李萌,怎么了?怎么不吃了!”
“我不喜欢的事情发生了。”老头儿挤坐在庐园长旁边的座位上,聚像显影,正在大口吃着桌上的东西。
“什么事?”园长问。
老头儿吃完抹嘴,抓着庐园长的手臂,正在说着要手镯的事。庐园长怎么可能听得到?
老头儿影像散去,声音传来:“妳帮我跟她说吧?”
李萌不想理他,转头往外看着流着水痕的落地玻璃窗。
服务生端来鲜鱼粥和例汤,两个人低头喝汤。
老头儿又将声音传来:“聚像显影很浪费能量的,待会儿我就没力气回养护中心了。”
李萌怕麻烦,说:“园长,妳說要我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从头讲一遍给妳听?”
庐园长说:“可以吗?”
“我一进养护中心,就看到不少老人在里面走来走去,有的是活的,有的不是。其中一位跟着我们,就是当妳开始帮妳母亲按摩的时候进了妳母亲的身体里的那一位。它没有任何恶意,它只是一个没有家人的老先生,没有人帮它送终,后事是院方帮忙处理的。老先生死了之后,暂时找不到地方去,还常常在养护中心里游荡。“
庐园长看起来非常不自在,说:“那然后呢?我主要是想知道有关我母亲的事情,可不可以先多说一些有关我母亲的事情?”
李萌看起来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用右手抿了一下嘴,说:“老先生一路跟过来了。”
“妳在说什么呀?”
“老先生一路跟过来了,他说他有一个不情之请。”
“等一下,等一下,妳說他跟过来了?在那里?”
“在你旁边!”
庐园长全身起满鸡皮疙瘩,惊恐的看着她身旁的那个空位。她突然满脸紧绷,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李萌,用威权人士的口吻说:“我不喜欢听这些鬼怪的事情,妳說老先生的鬼魂跟过来了,随便妳怎么说,我才不信这些。我只想听妳說有关我母亲的事情。李萌,我非常相信妳具有特殊的第六感,所以我请妳陪我去看我妈妈,帮我解读一下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既然她来日不多,为人子女的我只想尽尽最后的孝道。结果妳告诉我她的灵魂不在身体里了,妳說只要我同意,她想走了。如果是这样,反正差别也不大,如果要离开人世,由不得我,一切由上帝安排。哼!妳要讲这些灵异的事情给我听,我必须坦白说我不爱听。“
庐园长继续说:“如果上帝要引领我的母亲到别的国度去,那是早晚的事情,我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去天国报到。但是在我活着的每一天,我都是充满爱与希望的。我一直很遗憾我自己的家人用消极的态度去面对人生,把希望寄托在民间信仰上面,要是有用,也不会这么快就死了。“说完,庐园长重重的把上身靠向椅背,摇摇头。
李萌说:“我自己也是虔诚的基督徒,可是我不会以为妳妈妈和妳姊姊信了主,就可以延年益寿,以死回生啊!信基督的人,也有态度消极的!”
“她们每次去庙里,祭改,安太岁,点光明灯,药师佛灯,财神灯,这个灯那个灯。那一个不要钱?还弄了一堆香,符,经文,神像照片,吊挂之类的回家摆,花了一大堆钱,每天搞这些东西,我看了就讨厌。我说读读圣经,上教堂,祷告就好了,在教堂里面姊妹们帮忙一起祷告,力量很大的。她们却喜欢弄那么多的仪式花那么多钱,讲也讲不听,我真的是气死了!“
“我小时候还住在部落里时,我看过我的阿姨作法施咒,也是有一大堆仪式,我看到她帮助了很多人渡过难关,族里的人也很尊敬她。是不是真的有效?我不知道!但是帮助人渡过难关是真的。我自己小时候,曾经发烧二个礼拜,原因不明。在她作法施咒之后,病好了,而且开始有灵异的体质。“
“那要花钱吗?要弄很多仪式吗?”
“不要钱啦,只是送一些食物当作感谢就好了。仪式当然是有的,那一个宗教没有仪式?我们的礼拜难道不算是仪式?我不是也要奉献一日所得吗?”
“李萌,妳这样讲,我开始怀疑妳是不是虔诚的基督徒了,妳要小心,信仰不虔诚是很大的罪恶!”
李萌垮了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放下双手往后靠,从鼻孔喷了一口气,转眼又去看着窗外。老头儿传来声音,叫李萌赶快帮忙问手镯的事,他要回养护中心了,他在那儿还有事未了。
过一会儿,李萌说:“园长,妳本来满怀希望带我去看妳妈妈,没想到我所看到的所说的不符合妳心中所期盼的。不管妳信不信,我还是要把话带到。“庐园长瞧着她,开始有一点好奇。
李萌接着说:“我看到那位老先生跟过来了,因为妳母亲答应过要把手上的玉镯送给他,他要拿去给他的太太,那玉镯正是他太太所喜欢的款式。妳母亲说这玉镯是妳送的,要先经過妳的同意。所以老先生在征求妳的同意。“
庐园长用更加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李萌:“这太离谱了,我母亲答应要把手上的玉镯送给他?他要拿去给他的太太?妳不是说他死的时候没有人送终吗?怎么又跑出来一个太太?“
“老先生和太太虽然不在人世了,但是老先生仍保有送玉镯给太太的想法!”
“好呀!我答应呀!请问我要怎么给他?请问他的太太怎么戴?难不成我要帮忙供在她的坟前吗?”
老头传来:“我自己会去取,她只要答应就好。手镯现在在上锁的储物柜里,我会自己去拿。”
“不用了,只要妳答应就好了,其他事情妳都不用做,也不用去上锁的储物柜里拿出来,玉镯就留在那里就好了。”
“没关系,我答应,我倒要看看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