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的脸,疑道:“阿罕,你怎得在这里?”
阿罕朝我微微一笑,回头看着太监:“你是何人?”
太监躬身道:“奴才是翠华宫的执事太监胡庆。”
“翠华宫?”阿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翠华宫不是贵妃娘娘的寝宫吗?”皇上离开时,特意吩咐他悄悄守在寝宫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才半盏茶的功夫,就见这个太监鬼鬼崇崇地走进去,一会儿就带着张大人出来,走得也不是通往文武门的路,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太监慌忙道:“奴才也是奉旨行事。”
“奉旨?奉谁的旨意?”阿罕紧紧地盯着他。
“奴才奉得是太后旨意。”太监渐渐恢复镇定,语气变得十分平稳。
“你可以回去了,皇上有旨,命属下送张大人出宫。”阿罕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太监立刻躬身道:“奴才告退。”转身飞快地走了。我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大感疑虑,胡庆不是告诉我是皇上的吩咐,要他带我出宫吗?怎得一转身就变成是太后的旨意了?
阿罕一直将我送到宫门前,拱手道:“张大人请。”
我笑着拱手回礼,转身坐上官轿,飞也似的向自己府上而去。
铁穆耳出了御书房,匆匆回到寝宫,刚到门口,阿罕迎上来躬身道:“皇上,张大人已经走了。”
铁穆耳笑道:“是吗,她醒了?”
阿罕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是,皇上。”
铁穆耳微微一笑,进了寝宫,这时已敲响了四更,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我来到府门前,轻轻敲门,门很快开了,是小兰,她打着哈欠,向我躬身道:“公子回来了。”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是你开门,你还没睡么?”
小兰叹了口气:“不光是我,皇甫少爷也没睡,一直等你等到二更,刚刚才走。”
我脸上红了红:“是吗?”
小兰瞟了我一眼:“公子,皇太后这么大年纪,居然能够赏月赏到三更,真是让人佩服啊。”
我笑道:“哪里,老早散了,只是皇上下旨,要和我谈论国事,所以才拖到这么晚。”
“谈论国事?”小兰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问号。我不理她,迅速奔到自己房门前,轻轻推开门。油灯已经灭了,室内一片昏暗,我借着微光看了看,只见书案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旁边还有一张写了字的玉版纸,我把纸拿起来,点着油灯一看,却是李商隐的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分明是傻小子的笔迹,我不禁摇头叹道:“这个傻瓜。”此时窗外已敲响了四更,我忆起皇上说的话,终究不敢抗旨,只得起身到柜中取出那块玉佩,依旧挂在身上,转身倒到床上,闭目养了养神,便翻身起来,洗了把脸,整好官服,望宫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