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人仿佛充耳不闻,面色平静地向前走去,紧了紧身上的包裹。
头顶就是小镇入口的牌坊了,再往前,就是出山进城的路。
两个人回身看向小镇,天光还未大放,镇上没有任何声音,隐约能听见东头几户人家圈养的公鸡开始渐次打鸣。
孔凌佳俯下身,面朝孔宅的方向行了个大礼,然后站起来拍拍膝盖和手上的泥土。
他身边粗布麻衣的少年静静站在晨曦里,动也不动,像一颗初生的白杨。
文弱书生盯着同伴看不出表情的脸,“走了”?
“你不管什么时候回到这里,还是做你的大少爷,我不一样,如果今后在外面还是没一点出息,也找不到我爹娘,我不敢回来见阿公”。
说完陈明清转身沿着小路快步离去,孔凌佳在原地楞了一会,骂骂咧咧地小跑着追上少年的脚步。
皇域,太玄宫。
这是一座天底下最繁华的城市,每天都有无数的三教九流人物从四面八方涌入这里,有人想来求一份天大机缘一展胸中抱负,有人希望遇见哪位大人物提拔,从此富贵荣华。城里最高的建筑是宫中的月楼,站在月楼的最高处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帝都。
此时的顶楼只有两位老人,分着青紫色长袍,做工精美大气,明眼人一看就不是寻常富贵人家用得上的料子。紫袍的老者身形极其高大,眉目之间全然没有暮色,整个人站在原地就仿佛一束惊雷落地,反而是身穿青袍的老人更有寻常人古稀之年的模样,只是细看才能察觉一番飘飘然仙风道骨。
两人面前摆着一副未竟的棋局,“算来他也有十六了,若尚在人间的话”。
“还是觉得那个孩子活着吗”?抬手落子,青衣老者面不改色,只是轻声叹,“老秦,你仍然放不下吗,其实这些年得到的已经够多,我们已经是坏了大规矩”。
“那为何先帝让耿如烟带走他,为何他笃定的觉得我会杀了那个孩子”?
“和你争过很多次了,并非人人都能轻易.....”
“好了”!紫袍老人低声喝斥,淡紫色的瞳孔里隐约有风雷闪动。
“青玉狐把人藏起来了,我找不到,但只要他还活着,这几年,自己会出现的”。
月楼上不再有话语声,风吹动四边檐角悬挂的占风铎,发出清冽回音,所有的风穿过一袭青衣都绕行而走,张姓老人垂下眼睑只看棋盘,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很多人都留在当年啦,再也回不来了,这乱世在我手中断结,又在我手中开启,罪孽深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