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十分担心,这生龙活虎的汉子竟站在这样的一个村子里,无法让他平静的对他说话,所以他的语气带着不常有的责备与急切,他说:“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您就会和他们一样的。”
啸天野带着结巴道:“那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老人道:“我得留在这里再找找,还有些人可以救治。”他说着,目光中流露出悲怜的神色,转目扫了一下周围,去找可以救治的人了。
“难道你不怕吗?他们会传染给你的!”啸天野忍受不住他的那份高尚,叫喊了出来。
老人转过身,带着慈祥的微笑,对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人并没有错,他们是无辜的。我既是个郎中,在这个时候,他们需要我,我不可以对那些不是他们的错所造成的,感到惧怕,有所抱怨,而放弃他们。”
啸天野昂起头,目光坚定,他似乎一下子充满了勇气,他说道:“俺有力气,可以多带些人出去,俺知道前面不远有一所废弃的庙,可以让些人住下。”
老人慢慢的挪着步子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您是个善良勇敢的人,如果您愿意帮助我,那实在太好了。”
啸天野跟着老人一起走,老人看见还有活命希望的人便指引着他,他会飞快的背起那人赶去他所说的那座庙,然后尽力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往往回来的时候,那老人已经治好了一个人,他带着那人出了村子,将身上的银子分些给他,然后再回去。村子里有几百个活着的人,老人经常在那些没有办法治疗的人面前露出一股自责的,悲怆的,难受的神情。他不知疲倦的寻找,又是治疗又是指引啸天野背可以治疗的人去庙。
“俺叫啸天野,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佛渡,您有水吗?”
啸天野从身上摘下水袋递给他,又结巴着道:“你,你是,是佛渡,渡神医?俺,俺早就听说,说过你了!传闻果然是真,真的!”
整个村子已只有他们俩人的说话声,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啸天野本是早上来到这里的,哪知在这里会一直呆到晚上。
夜下,这年事已高的人正在救一个病人,他咳嗽了一声,手中的银针掉落在地上,他显的很疲惫,手往下摸了摸,无力的摸到了针,因为只有淡淡的月光,大地模模糊糊的难以看清。
啸天野刚从那边的庙里回来,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道:“你得休息了。”
佛渡神医扶起那已排出病毒的人,看上去像是两人互相搀扶,他望着还未走过的街道说:“我们可以在黎明前走完这条路。”
夜风带着寒气,不知道为什么,这村子里那原本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已消失在风中。
三个月,啸天野忘记了对李赖儿的仇恨,或者说,他不知该怎么办,他在那快意的一刀与赦宥的拥抱中迷惘。他将满腔的愤怒与纯净的怜悯一起装着,任由其相互冲撞,野蛮的在他意识中撕咬摔砸。他不是不知道李赖儿的情况,他原本站在自己的立场一味以为只有杀了这个八岁的时而会成为恶魔的孩子才能解决一切,可是经历了那场事故,他却下意识的换了立场,站在李赖儿幼小的身边,倾注全心观察他曾有的举动。他竟发觉,李赖儿比他更可怜。他是个江湖人,他能忍受江湖的残酷,可那个刚刚踏足江湖的孩子,只不过是个单纯的幼崽,他只是个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挣扎的小生命,他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啸天野又不愿将仇恨带回到他的身上了。
仅仅是三个月,啸天野从南跑到北,从东跑到西,他喝最烈的酒,吃最辣的菜,骑最快的马,用最快的刀,杀最恶的人!
江湖上仍有许多人,欲杀他而后快。
江南苏家王老夫人不管天空等人的号召,下了一道人头帖,指名道姓要他的人头,代价是三万两黄金。
三万两黄金!
江湖上少说也有上千人眼馋这笔钱。
他们要杀他,他却不愿杀他们。
所以他只有逃,一路逃到了武功院。
周蜜见到他的时候,他只穿着一件胸口带着四道口子的衣服,一条裤腿磨平的麻绳做的裤子。他的胡子大把挂着,显的很落魄。
一个天仙似的姑娘,见到这样一个强盗似的汉子,居然心中甜蜜,如喝了酒般脸上露着彩霞。
而李赖儿,不巧的,见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