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害怕云居雁问他为什么。同样的,云居雁也不敢面对他。他们同时心虚着,却又不约而同不敢碰触心中的那个结。
沈君昊慢慢放开了双手。他告诉自己,如果她抬头看他,他就告诉她,不管她能否忘记那个已死的人,他都想和她真的成为夫妻・至于为什么・・・・・・他的目光紧盯着褐色的地板,黝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就说她很漂亮吧,不管怎么样,她确实很美。
云居雁感觉到沈君昊的动作,低头退开了半步。她知道,最后那刻其实她已经仲手抱住了他。虽然只是轻轻的,但是她确实环住了他的腰。她甚至试图抱住他的背,让自己更靠近他。虽然最后她没有勇气这么做・但她确实生出了这个念头。
有那么一瞬间,云居雁几乎想跑进房间躲起来,可她知道・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终究还要面对他的。与其到时尴尬,还不如现在就掩饰过去,假装没事。
这般想着,云居雁又往后退了两步,彻底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感觉到他的气息依然萦绕在自己左右,云居雁急急走到桌前。刚刚四月,她找不到扇子,只能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慌乱又假装镇定地说:“对了・我刚才想问你,你对你外祖父家的事,你记得多少?”
沈君昊有些失望。确切地说,他十分失望。她的逃避有太多种可能,他不愿再去猜测,也不想再逼迫她・只是正色答道:“外祖父那边本家已经没人了,只有一些旁支还在,基本没有往来。你怎么问这个?”他知道,将来等祖父过世,薛氏若要为亲生儿子争世子之位,最大可能就是利用这点。这是他和沈君儒都无法改变的弱势。
云居雁对史家并不了解,她和沈君昊毕竟不是真夫妻,还是成亲没几天那种。她犹豫片刻,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她只是随口问问,又含糊其辞地带了一句,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内在联系的。
沈君昊也觉得云沈两家的关系不止他和云居雁的婚事这么简单,确切地说是淮安郡王府和启昌侯府之间或许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但是他的祖父不愿说,而她的外祖父已经过世多年,许慎之又只是继子。他一边思量,一边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一口喝着。
云居雁站在窗边看着他。
外面又是阴天,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如果记得没错,这场雨会一直持续到夏天,然后连续几个月一滴雨水都没有,燥热难挡的烈日蔓延至秋天,蝗虫开始肆虐。她知道按规矩,沈君昊成亲后就可以接收她母亲的嫁妆。她不知道事情进展如何了,也不知道其中是否包含大片农庄,但她还是想提醒他。
她想了想,似向他交代一般说道:“你记得如意吗?原本在祖父身边伺候的。”
沈君昊连自家的丫鬟都记不清楚,哪里会记得云家的。他不解地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接着说:“她如今是我的陪房之一,我让他们去田间查看水渠了。”
“哦。”沈君昊胡乱地应了一声,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敷衍,又说:“雨季不是快结束了吗?”
云居雁知道,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她一心怕沈君昊再次蒙受损失,急道:“老天的事谁说得准,再说有了水渠,若是遇上旱季,也能用来引水。”
沈君昊看她说得急,小脸满是严肃,不由地笑道:“若是真遇上旱灾,就算有水渠也没用啊,河里都没有水,能去哪里引水?”
“没有河水,可以打井,再不济打深井,甚至可以去黄河运。”她赌气般说着。当然,她知道灾情并没有如此严重。
沈君昊见她突然生气了,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再回味她的话,他不确定地问:“你是要我也去命人挖水渠吗?”他咽下了后半句:你是在关心吗?
云居雁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他。有时候她觉得重生也很难,或者说无奈。有些事她明明知道,却无法预防,因为她说不出缘由。这个世界不是围着她转的,不是她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的。
沈君昊走到窗口看看天。从冬天开始下的雨,一直到他们成亲前几天才停了,这两天也总是阴呼呼的。若是再下十天半个月的雨,恐怕地势低洼的地方的确会被水淹。虽然外面有人说,因为冬天只下了两场大雪,恐怕灾年要来了,但大多数人是不信的,更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
“你是听谁说这事的?”沈君昊回头问云居雁。他与她想的不同,他第一反应就是转运西北的军需物质仓库就在城外的一片洼地。几年前,仓库移至那边的时候只是权宜之计,本来是要找高地另建仓库的。大概是因为几年来一直安然无事,再加上那边只是清点转运,大家渐渐也就忘了另建之事。
眼下如果春雨接着继续下,不止无法如期把这一批粮草运出去,恐怕还会产生粮食发霉变质的问题。他没去过西北,但是他听沈子寒说过,西北苦寒,物质短缺,如果军粮无法如期运抵,后果可能很眼中。他又抬头看看天。
可转念再想想,今年的天气是有些反常,但司天监,司农监都没有任何预警,他如果因为云居雁的几句话而担忧,岂不是杞人忧天。他知道她会弹琴吹箫,可从每天听说她会观察天像的。
这般想着,他又放下了忧心,转头看云居雁,这才记起她一直没回答他的问题。<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