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又都有疑惑,若是秦铮是有心要拿回皇位,按理说,也不该是如今嚣张明目张胆明面上和皇上作对,他不是应该私底下筹谋吗?
左相、右相虽然向来不对卯,但是某些想法上,却是惊人地一致。两人有一种同处相爷位置的默契配合。对于秦铮,都私下里有这等想法,如今一桩桩事情发生,想法更甚。
这样想法一经冒出头,就被有心人狠狠地压下,不敢去想。
英亲王已经富贵滔天,本来该英亲王继承当今的皇位,但是因天圣脚跛,却将皇位拱手相让了当今皇上,难道秦铮要拿回皇位?
若不是痴情,那么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荒谬的言论几乎拿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都不可能让人相信,秦铮如何对谢芳华如此痴情了?
秦铮真是喜欢谢芳华喜欢到非她不娶?还只娶她一人?她死陪着她殉情?
这是很多人都在猜测的想法。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一心要娶谢芳华,这最大的事情上是在和皇上对着干,且全然不顾及自己身为宗室子孙英亲王府嫡子也属于皇室一脉的身份。
皇帝对忠勇侯府忌惮,对谢氏忌惮,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想要除去忠勇侯府的心,这京中多少人都心里明镜一般。秦铮身为英亲王府嫡子,且脑子好使得狠,怎么能不知?
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已经与他从前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他以前,无论是做什么都是散散漫漫的,带着三分懒散,七分的漫不经心,不曾过于执着某件事情。就算是和京中一帮子身份相当的贵裔公子们狩猎、喝酒、听曲也显然是闲得无聊应景而已。如今,他却真是执着于这一桩与忠勇侯府小姐的婚事儿。
后来,便是皇上派人跟踪听音,他再一次翻脸了。逼迫皇上撤回了隐卫。
灵雀台逼婚后,皇上迫于无奈下了圣旨赐婚,后来想要给他提携一个贵妾,还是他看中放在身边的婢女听音,可是他说什么也不从,毫不犹豫地给推拒了。让人奇怪不已外,也彻底地得罪了皇上。
那时候的秦铮,是丝毫也没留有余地在逼婚。
当时,在座的人里,英亲王、左相、右相都是在场的。
似乎这种状态是从他自没去成漠北回来开始的,也是从收了一个叫做听音的婢女之后,那时候就不怎么再去宫里了。还没和皇上抵触太明显。最明显的对着干是因为灵雀台逼婚之事。
如今的秦铮,只要一和皇上碰面,肯定是和皇上对着干。把皇上气得跳脚的时候已经不知多少次,数都数不过来了。
以前的秦铮如何,众人都是知晓。他张扬,嚣张、隽狂、不羁、不拘泥于世俗和礼数,霸道、肆意,无人敢惹。在皇上面前,高兴了嬉皮笑脸,不高兴了甩脸子就走。但是,还不曾严重到如今和皇上对着干的地步。
大殿内的众人都没人言声。
皇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秦铮对他的怒火不以为然,“既然你不改口,那么侄儿也只能让您一直不快了。”
“就你这般样子!还想早日大婚?做梦吧!”皇帝显然是动了肝火。
“皇叔,以前您对侄儿可是大度宽容的,可是如今呢,侄儿想娶个媳妇儿,你都给我设障碍要我苦等三年。我心里一直不舒服,所以,也不想让您舒服了。若是您不想侄儿这样下去,那么,可以改口让我们提前大婚!”秦铮道。
皇帝沉着脸瞅着秦铮,面无表情地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以前在朕面前还不敢如此太过放肆,如今是谁给你的胆子?”
皇帝早先召唤的那两名侍卫还没反应过来,齐齐看向皇帝。
“是!”青岩等在外面,听见秦铮的吩咐,也不进殿,而是从腰间抽出一个绳索累的东西,瞬间便卷了地上的王财到了手里,提着消失在了门口。
“还是别了!您身份尊贵,哪里有必要操这小心。还是让侄儿的人看着吧!”秦铮话落,不等皇帝开口,对外面道,“将这两个人带下去,好好看管!”
皇帝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谁敢从朕的眼皮子底下作乱。”
“皇叔脑什么?您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身边围绕着一大堆人呢!若是您亲自看着,那么侄儿自然放心。可是到你手里的人也是交下去给别人看管。这样的话,难保不出纰漏。”秦铮慢悠悠地道。
皇帝顿时沉下脸,“朕的手里若是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朕这皇帝不用做了!”
“侄儿不咋相信皇叔看不丢人呢!”秦铮不客气地道。
皇帝挑眉,“朕怎么就抢人了?这件事情你和你娘要朕帮你们做主。难道这个人朕不能接手了?”
秦铮挥手制止那两名侍卫,竖起眉头对皇帝道,“皇叔你这样可不够意思。这个人在我手里,你怎么能说抢人就抢人?”
外面顿时走进来两个侍卫。
“来人,将王财带下去,严加看管!”皇帝对外面吩咐。
王财摇摇头,“小人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再没什么了……”
“王财,你可还有什么话不曾交代完?”皇帝又问王财。
“是!”吴权立即走出了大殿,去外面皇帝的近身亲卫里吩咐人了。
皇帝闻言老眼涌上一抹幽深,点点头,“华丫头说得的确是有道理,那就查明白再说。”话落,他对吴权道,“吩咐下去,即刻派五千御林军围困谢氏长房。一个苍蝇也不准飞过去。直到这件事情查出定论,再做处置。”
“妹妹说得有道理!”谢墨含对皇帝道。
谢芳华见哥哥看来,想了一下,缓缓开口,“这件事情既然不止是谢氏长房自己要害我,那么,既然还牵扯了别人,就要彻底地查清楚。”话落,她看着皇上道,“皇上,没查清楚之前,不能只凭一个王财就做定论。不管是谢氏族里用族规,还是交由皇上处置,我觉得都要先查个水落石出,再做处置。”
谢墨含沉默片刻,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想着按照英亲王妃这态度,是想要谢氏长房交给皇上裁决了,而且牵连了王妃,那么,对于谢氏长房是一定不能轻判,是会重重降罪的。但是,她和谢林溪已经达成了协议。这才短短不过几日,谢林溪大约还未曾有动作,却出现了这等谢氏长房刺杀她的事情。不知道这件事情谢林溪可知晓?若是知晓,他为何没提前知会她?若是不知晓,那么,谢氏长房是如何瞒过他的?
英亲王妃闻言住了口。
“你先别急,朕知晓这里面的道理。朕想先听听谢世子的意见。”皇帝道。
英亲王妃聪明,很快就想通了这里面的症结,顿时不干道,“皇上这是哪里话?这怎么能只是谢氏内部的事情?当时那四名杀手先出现时,要杀的人可不止是一个华丫头,还有我呢。后来这王财引火要烧华丫头,我也是在她身边挽着她的,险些烧到我的身上?谢氏长房趁着我带华丫头出来祈福,背后里下这等手段,明摆着是连我也算上了。”
谢墨含斟酌着,一时间没答皇帝的话。
谢芳华闻言看了皇帝一眼,谢氏族里解决的话,无非是族里实行族规。也就是谢氏族长一脉出面做主。谢氏长房只刺杀一个她,那么,也没发生牵动全族的动荡之事儿,这件事情可轻可重。轻的话,也就是警告,重的话,实行族规,也不会是死人的族规。而若是皇上做主,那么,便不好说了。谁知道皇上心里是什么打算?
皇帝见他不是说假,看向谢墨含,缓缓道,“谢世子,算起来,谢氏长房是忠勇侯府的旁支。这件事情你是想谢氏族里解决,还是要朕给你做主?”
王财摇摇头,哆嗦地道,“皇上,小人不知,小人虽然惯于偷盗,但也是为了给祖母看病,都是小打小闹的偷盗,向来都避着高门大户里的贵人们,平生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知府,谢氏长房对小人来说,可是天大的富贵了。小人哪里还想到有结盟?”
“王财,朕问你,你除了跟踪那人到了谢氏长房后,还做了什么?可还知道谢氏长房与人结盟?”皇帝沉声开口。
英亲王妃闻言细细思索一番,冷静下来,点点头,“不错!谢氏长房的人除了个谢林溪,其余人都是废物,自以为有些小聪明,却是没脑子,不堪大用。照我和华丫头这般遇刺来看,不可能只一个谢氏长房就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尤其先是失火,再然后是刺杀,之后是引火要烧华丫头。但是引火烧华丫头的同时竟然还要烧了地上躺着的这个死士,显然是想要毁尸灭迹。定然还有结盟。”
秦铮冷笑一声,“一个谢氏长房怕是还不够施展这连环局的手法!”
“真是可恨!”英亲王妃越想越有些恼怒。
敏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把着英亲王妃靠近乎,虽然英亲王妃向来不甚喜敏夫人八面玲珑的做派,但是看在死去的崔玉婉和谢氏六房明夫人的面子上,这一层亲戚牵扯,让她不曾拒绝她把着亲近。但到底从年前到年后这一段日子敏夫人和谢茵一直针对谢芳华,让她产生了不快。但也未曾想到会这般毒辣,竟然敢借着她带她出来法佛寺祈福而暗下毒手。
英亲王妃想起早先那亲眼所见的一幕便有些后怕,听闻是谢氏长房,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若非谢芳华有武功,能及时窥察,否则真是一个病秧子的话,那么绝对躲避不过那突然来的火苗,躲不过的后果不止是烧了脸,毁了容貌,有可能引发全身着火,变成个火人。
不得不说,这一番背地里的筹谋也是可见一斑的。做得很是隐秘。
谢氏长房有取忠勇侯府而代之的心,这么多年早已经昭然若揭。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当口竟然利用一个偷盗之人混入法佛寺施为迫害。
谢氏长房四个字从众人口中出来,一时间,大殿内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